10日记者赶到鹤岗采访。住在鹤矿集团总医院的17名伤势较重的伤者已经被“严加保护”。病房前的走廊上写有“谢绝探视”的字样。在七楼的烧伤科走廊内,医院保安对记者的身份进行一番详细“审察”后,以无菌病房不宜探视为由将记者挡在病房门外。
无奈,记者只好与坐在走廊里的一名眼圈红红的年轻女子聊了起来。据她讲,受伤的人是她的男朋友,他在二八八采煤队工作。当天10时许,他接到了男友家人的电话说,好像是男友那个班出事了。12时许,她和家人在鹤矿集团总医院烧伤科的病房里看到了男友,当时男友已浑身焦黑,与“炭人”无异。目前男友尚未脱离生命危险,还不知今后会变成什么样。说起这些,女子泪如雨下。在与其他的家属交谈中记者了解到,住在该院烧伤科的患者皆为伤势较重的患者,有的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据该院烧伤科的医生介绍,目前这里已经接治了17名患者,患者多为颜面部、手部和躯干部受伤,且伤势较重,有两名患者9日晚经急救后刚刚有所缓解。
12时,记者来到了距离出事地点较近的富力矿医院。在四楼的烧伤病房里,记者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徐玉斌。仰面躺在病床上的他虽然身上没有太多烧伤的痕迹,仍然显得很虚弱。他断断续续向记者讲述了当时的经历:7日16时50分,他和众多工友像往常一样下井工作,一直到8日早晨,眼看着就要交接班了,没想到一声巨响过后,他就失去了记忆,现在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的一切。醒来后的他,已经躺在富力矿医院的病床上了。
赵宝奎的妻子林女士说,事发当天10时许,正在家中的她还在纳闷丈夫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突然听到邻居说:“富力矿出事了,好像是二八八采煤队发生瓦斯爆炸。”一听这话,她的脑袋“轰”地一声,随即她就赶到富力矿的事发现场,当时现场停着救护车、消防车和很多应急车辆。民警在维持秩序,井口最前端是背着急救箱、拿着氧气袋的医护人员,围观者有的在呜咽哭泣,有的在呼天抢地。随即,听说救出来的矿工被送往几个医院,她便挨个医院寻找,最后在富力矿医院找到了丈夫。当时,她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只要丈夫生还,她就放心了……
对于遇难人员的家属来说,悲痛是难以抑制的。10日一大早,灵车载着在此次事故中死亡的矿工李召喜“上路”了。在送葬的队伍中,一个女孩尤为引人注意,她的眼睛已经哭肿,虚弱瘦小的身体晕倒了一次又一次,撕人心肺的哭声使得周围一片唏嘘。送走父亲后,踉踉跄跄的女孩被家人搀扶着送到了富力矿医院。
14时许,记者见到了李召喜的女儿李胜玲。“我爸没了,我家的天都要塌了,我爸在世时,不只一次地跟我说:‘玲,只要你能考上大学,爸累死也心甘。’可是我考上大学了,我爸咋没了呢!”
李胜玲从小就喜欢美术,幼时就曾经多次在全国的美术比赛中获过大奖。她母亲有糖尿病,全家人就靠爸爸冒死下井赚钱,为了供她读书,弟弟现在辍学在家。她在鹤岗一中读的高三,今年报考的是中央美术学院,然而因为英语差两分而失之交臂。父亲出事那天,她到学校领取了哈尔滨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刚刚回到家中就听到了噩耗。她发疯般地在各个医院寻找父亲的身影,直到晚上,她再次看到父亲时,却是一具已经变形了的尸体……
两天的采访让记者的心痛,面对死难者的家属,记者的眼泪一次次地滴落。17时,记者结束采访离开富力矿家属区,鹤岗这个不大的小城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而谁会知道,这个小城的悲痛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