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一点撒夫人的影子,我翻了好几本书,才算知道了一点经略。现在撒夫人的晚景已是很令人同情了。据英国《星期泰晤士报》专文记载,撒夫人的现状不大妙。
这位并不很老的78岁的前女首相,下台已13年,现在孤苦零丁,穷困潦倒,丈夫已于去年6月去世,一个女儿是新闻工作者。看来这位首相千金,也是无权无位、无钱无势的一介平民,有点像个无产阶级的样子,连母亲似乎也照顾不了了。上述文章说,撒夫人“早已被人抛弃和遗忘”,前年10月77岁生日时,她总共只收到4张贺卡。她“现在面容消瘦,不成样子。她的身体和经济状况使她女儿忧心忡忡”。这情况确实够凄凉的。不过,英国的社会保障制度相当健全,看来,撒夫人再穷也穷不到哪里去。
看到这种情况,我们的有些东方文化优于西方文化论者,于此正好振振有词了:西方文化太无情了,还是我们东方文化好。
我的感觉则有点相反,我反而要赞美这正是西方文化的优点:这里没有前资本主义的特权,管你当了什么三任首相,下台之后,你就是一介平民,什么特权也没有了,穷愁潦倒的滋味,你也照样有份。对不起,大家尝尝吧,看你还敢不敢轻视社会保障制度!
我以为,这才是他们真正的优点和国家力量所在之处,是他们伟大和成功之处,是他们不会自行腐烂的保证,也是他们还会对人类做出重大贡献的保证。现在东方已有个别国家形成了这个趋势,例如,韩国总统金大中,是几十年来全国的大名人,在任期间,两个儿子都因经济丑闻判了刑,但媒体始终未涉及金大中本人一字,可见已有点民主法治的样子了。
撒夫人下台已13年,现在30岁上下的人,怕多数没听说过这个人了。这里不得不介绍几句:撒夫人毕业于牛津大学,是学化学的,后又学法学,成了名律师。丈夫是个实业家,又兼几个公司的董事(不知为何撒夫人现在经济也成了问题)。撒夫人后从事政治活动,在当首相之前,已经是保守党的前座议员与内阁科技及生产部大臣了。1979年起撒夫人当了11年首相。但是,她目前的状况则如上述。请问:这有什么不好呢?
下台后就同老百姓差不多,这不是很好吗?有什么堕落腐化以至于即将自行灭亡的样子呢?报载,萨达姆长子乌代手下一名专管乌代的性奴隶的侍卫官已被捕,证实确有这种奇事。
萨达姆的招牌是社会主义,他的法西斯党名即叫复兴社会党。这种残酷腐败的制度,是东方的,又是“社会主义”的招牌,其腐败残暴的程度,出人想像。
叫它什么东西好呢?在这类国家里,只有两种文化,一是歌颂文化,一是告密文化。报载全伊拉克,专以画萨达姆像为生的人,竟有3000人之多。这不是对文化艺术的讽刺吗?
其实,有些西方国家的第一流大官下台后,同撒切尔夫人处境差不多的有的是。不久前,看到一则消息,说德国现任总理社民党的施罗德,星期天全家出游时,是摄影家抢拍的一道风景线。因为总理假期出游,不能用公务车,这位总理就驾着他家的一辆普通旧车带领全家出游。这位总理几次离婚,也确实穷,不是装的,但是国家规定的几辆漂亮的警卫车却又非把这位总理团团围住不可。责有所归,总理也奈何他们不得。
像撒切尔、施罗德这类事,你可不要去可怜人家了。美国前任总统里根的儿子长期靠领救济金生活,上述德国施罗德总理的弟弟报载现在也在领救济金。
这是人家真正体面的事,绝不是人家的丑事。
据此,我得出一条规律,叫做:官肥民必瘦,官瘦民必肥。以此看世界大概是不会错的。刚果(金)的蒙博托总统,菲律宾的马科斯总统及夫人,印度尼西亚的苏哈托总统,掠夺国家的数十亿至数百亿美元,这种政治不改造,人民怎么能活得下去呢?
杂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