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被坦克碾掉双腿的北京体院学生方政。
血气方刚的体育院校优秀学子
记者:您好方政先生,听朋友谈起您曾经在16年前的苦难的经历,而且由于这个事件的发生影响到了您后来的生活、工作、学习、幸福、家庭和前途。您是否愿意向海外媒体说出这个事实的真相?
方政:好的,我愿意。
记者:请问学潮发生的时候您当时正在北京上大学是不是?具体的情况请谈谈好吗?
方政: 1985年我从安徽合肥考到北京体育学院理论系运动生物力学专业,89年那年正好是我大学快毕业,四年级面临毕业。当时我的工作去向已经都落实好了,都定下来了,毕业后将到广州华南师范学院体育系当老师。由于后来受伤而被取消了做教师的资格。
六月三号夜里天安门广场静坐的学生三、四千人
我当时受伤的情形是这样的。89年5-6月我参加了学潮,经常到天安门声援,从5月20几号开始到六月三号这些天我连续在天安门广场,一直到三号晚上解放军到广场镇压开始。6月三号,镇压当天夜里,当时留在天安门广场静坐的学生还有三、四千人,他们包括北京和外地进京的高校大学生,大部份人是围坐在纪念碑周围,另一部份人坐在纪念碑北则自由女神像周围,当时那里还有不少帐篷。我当时就在广场里面,对于外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三号晚上10点多中,我们在广场的人得到外部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军人正在从北京的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向天安门广场挺进,一路上他们开枪射杀了很多无辜百姓,很多人倒在血泊中,当时有人还拿着一些物证带血的衣物等展示,广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六月四日凌晨:戒严部队子弹在我们头上飞过
到了四号凌晨两点多种,戒严部队包围了整个天安门广场。一部份拿着中锋枪的先头部队,也可说是特种部队,这些军人冲入广场中心地带,向帐篷和一些设施比如高音喇叭扫射,当时子弹在我们头上飞过,很清楚。当时学生都在很和平的静坐着,军人冲击学生,连打带踢,暴力驱赶学生,他们把一部份学生给冲散了。当时有的学生拒绝离开就受到军人的暴力驱赶,打的很厉害。后来戒严部队、指挥部的人谈判,让学生从东南角方向撤离天安门广场。部队的坦克车也从四面开过来,坦克车慢慢的把我们往东南角方向赶,逼退我们一样。到达广场东南角这个地方,已经有两辆坦克车停靠那里,像门一样,我们的队伍就从两辆坦克的中间通过,撤出天安门广场。
撤退路上血迹、碎玻璃、破损的车辆、路障,一片狼籍
离开天安门广场我们的队伍就往西走,由前门大街的方向到新华北街,到了一个南北巷的路,又走到西长安街。这个时候已经4点钟。在这走过的路上,我们看到很多军人、军车,遇到的市民就给我们讲三号晚上军队进入北京的情况,当时市民与军队的对抗、军人的屠杀已经发生过了,撤退的路上我们看到很多惨不忍睹的情形,血迹、破碎的玻璃,一片狼籍、破损的车辆、路障、还有老百姓含着眼泪给我们讲屠杀的事情。。。这些事情的发生是在三号晚上,我们由于当时都在广场上,没有亲眼目睹北京街头上的这些情况。
一颗毒气弹就在我身边爆炸并且发出一股黄绿色浓烟
我走在退伍的后三分之一的地方,就是比较偏后。走倒西长安街时,六部口附近,我们听到在我们后面有爆炸声,随后浓烟滚滚,很呛人。原来是军人在放毒气弹。正在彷徨中,突然一颗毒气就在我身边爆炸并且发出一股黄绿色浓烟,一下子笼罩着2-3米的范围,当时人就感觉到头晕、令人窒息。
为救学妹 好男儿坦克车下断腿
当时我身边有一位我们同学校比我低一个年级的女生,她在天安门广场时,由于惊吓、害怕、紧张,我就让她跟在我身边,作为学长的我,又是男儿,责无旁贷的一直在保护她,安慰、鼓励她,撤离的时候我们就走在一起。当时在天安门广场声援时,我们体院有20多个学生参加静坐。毒气炸弹爆炸时,这个女学生当时就吓坏了,加上毒气,我就一边扶她一边抱起她,往人行道上移动。但自行车道与人行横道之间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护栏,这个学妹个头也挺高,有一米七左右,是打手球还是排球的,我也不清楚。我转身把她扶到边上,在我一转身时,我的余光看到一辆坦克正急速行驶过来,它是从我们身后边开来的,当我抬起头来再看时,坦克已经离我近在咫尺了,大炮筒子就在我头上,躲避都来不急了,我赶紧把学妹推靠到护拦上,我躲闪不及倒地,坦克压到我的双腿,就从我的双腿上碾过去了,坦克履带都是链条、齿轮,我就感觉到裤子被卷到履带的链条上面,很紧很挤压的感觉,当时我意识还有一点,只觉得身体咚咚咚的在地下被往前拖,被拖行了一段距离,头部、后背、肩部都被擦伤(到医院后医生说的),拖行中头、身体咚咚的一震动,坦克车的履带链条把我的腿撕拉掉了,裤子也扯烂了,我就从履带上掉下来了,掉下来之后,我就滚到了路边靠到护拦上。。。
这个情景,后来我用动态网上网时偶然看到了,看到了我自己当时的这个情形。国外的网站上应能看到这张照片,一个人躺在地下,双腿被压掉,靠在护拦下。我的很多朋友都看到了,我在一个叫海峡网的上面也曾经看到过这幅照片。那个人确实就是我。
我的双下肢被截肢,右则截肢到大腿上部,左腿到膝盖位置。。。
他的双腿被坦克捣碎(六四凌晨6:25):两个人试图帮一位在六部口落入陷阱的大学生 [方政----本站注]包扎被碾碎的双腿。资料来源:《观察家》杂志 Le massacre du printemps. Collectif, Chine, leroman d’une revolution inachevee, Document Observateur, No. 7, ÉditionHachette, Octobre 1989, p.117.
六四凌晨6:15:一队学生撤离天安门广场,由南转上长安街。当他们走到六部口,离党政中枢机关只有50米的地方,三辆坦克从广场冲来。发射的催泪弹烟雾弥漫在空气中。许多学生试图跳过路边的栅栏逃避坦克的追碾。资料来源:《观察家》杂志 Le massacre du printemps.Collectif, Chine, le roman d’une revolution inachevee, DocumentObservateur, No. 7, Édition Hachette, Octobre 1989, p.116.
六四凌晨6:20:三辆坦克扬长而去,毒气弥漫。目击者们迅速上前抢救一位靠在栅栏上的伤员[方政----本站注]。马路边有十一人死亡。资料来源:《观察家》杂志 Le massacre du printemps. Collectif, Chine, le roman d’unerevolution inachevee, Document Observateur, No. 7, Édition Hachette,Octobre 1989, p.116.
全图: (1)陷阱(六四凌晨6:15):一队学生撤离天安门广场,由南转上长安街。当他们走到六部口,离党政中枢机关只有50米的地方,三辆坦克从广场冲来。发射的催泪弹烟雾弥漫在空气中。许多学生试图跳过路边的栅栏逃避坦克的追碾。
(2)恐怖(六四凌晨6:20):三辆坦克扬长而去,毒气弥漫。目击者们迅速上前抢救一位靠在栅栏上的伤员[方政----本站注]。马路边有十一人死亡。
(3)他的双腿被坦克捣碎(六四凌晨6:25):两个人试图帮一位在六部口落入陷阱的大学生包扎被碾碎的双腿。
资料来源:《观察家》杂志 Le massacre du printemps. Collectif, Chine, le roman d’unerevolution inachevee, Document Observateur, No. 7, Édition Hachette,Octobre 1989, pp.116-117.
受伤后,我被送到北京积水潭医院抢救,事后参与抢救的人告诉我说:当时医院来的受伤的人很多,血库非常紧张,由于失血太多,我已经接近死亡了。费了很大周折,当时的医生护士都尽了全力抢救我。曾经有一个北京市民是《建筑杂志》的编辑,还来看过我,到了95年时他通过朋友又找到我,我们还见了一面,他告诉我他在当时参与救我的过程,这些年一直很挂念我,所以费了不少周折才见到我。我当时被送到医院后,我的双下肢被截肢,右则截肢到大腿上部,左腿到膝盖位置。。。
我四号早晨到的医院,手术后五号醒来,我当时并没有在病房而是躺在一个很大的会议室的地上,医院的伤员太多,没地方住,医院就搭起很多的地铺。地铺上全是伤员,病床、病房肯定是不够用的。几天后我才被转移到病房。9号北京市公安局人来,当时我不能动,他们把我放在担架上抬到一个很大的办公室,进行笔录。20天后,6月24日就让我出院了。我们北京体院有自己的校医院,我就被接到那里继续治疗。当时伤口还没有愈合,但总体上说问题不大了,身体有了一定的恢复了。
中共坦克从背后追杀
回校后就是清查、清理、审查。我在大学二年纪就入党了,是学生党员。这个时候我就退党了。院里让我写交代,我就写了真实的情况,就像我告诉您的这样,但是在学校这一关就通不过,当时学校领导告诉我:不要写是坦克压的,写是军车或者是装甲车压的。不知道他们处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还是另有什么政治上的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这个改变我是不同意的,事实就是事实我没有必要去掩盖他改变它,坦克从我们背后向我们冲来压的,我所有的交代都是按照事实写的。但具体为什么还要从背后追杀我们的原因到现在都是谜,我们当时是很和平、理性的从天安门广场撤离的。为什么还要追杀我们?
六部口有多少人死伤我们也没有确切的数字
当时知道的在六部口坦克压死压伤十多个人。压死的学生包括北京大学的,北京政法大学的,北京钢铁学院的,有清华大学的,知道的压死有11个人,压伤的就不太知道了,轻重都有。到底在六部口有多少人死伤我们也没有确切的数字。丁子霖老师那里的数字也不是准确的。我知道的受伤的就有3-4个,我是伤势比较严重的。我们体育系还有一个叫孔维真(音)的,大概是运动系的打篮球的,比我低两个年级,他是一条小腿被子弹打掉了。
为她失去了双腿,她却不能为我做证
记者:您保护的那个女生呢?她怎样了?
方政:她没有受伤。说起来也挺让人失望的。刚开始她还到医院来看望我,感谢我救了她的命,回学校后校方不承认我的这个情况,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暴力举动,为什么坦克车会压到我。我告诉校方我经历的事情都是真实的,你们可以了解调查。学校就找这个女生做证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当我出院回到学校后找到她,她说:我记不起当时的情况了,当时我没有看到坦克压人,我昏过去了。她不做证,也不承认当时跟我在一起。后来也就没来往了。我当时能够感觉到她的无奈和逃避。学校就揪着我这点不放,对后来分配工作等有受到影响。直到92年学校也没有解决我的问题。后来学校就不让我住了。
遇贵人相助
北京钢铁学院一个叫吴培(音)的老师和一个曹姓职工到我们学校为我做证,他们也是六部口同时同地的目击者,他在医院里就认出了我,对我非常关心,当他得知那个女生不为我做证时,非常气愤,他说,我们来做证。于是他就到我们学校找校领导谈。他的做法使我特别感动。我感到了正义的力量。
记者:92年离开学校去哪里了呢?
海南十年蹉跎岁月
方政:上面谈到的吴培老师看到我一个人在北京没有工作,生活没有着落,很同情我。他爱人当时在海南工作,海南当时是特区,政治上可能宽容一些,自由度大一些,谋生可能好一些。92年我在广州代表北京市参加了第三界伤残人运动会,拿了两个第一名。运动会后我就没有回北京,因为学校已经不让我呆了,尽管那个时候我已经毕业,但他们不发给我毕业证,不安排工作,没有收入,我就决定到吴培老师介绍我去的海南一个物业管理公司去工作,92年3月24日我到了海口,在那里曲曲折折、砍砍坷坷一直到2000年我结婚才回到安徽合肥父母身边。
在海南这段日子也挺蹉跎的。刚开始去还比较好,正赶上海南开发的投资热潮,政治宽松,经济也不错。物业管理工作做的也挺好、挺顺利的。到了94年海南进行了宏观经济调控,经济紧缩,房地产业泡沫经济破灭对大家影响很大,合作的朋友都分散了,有的离开了海南。我一直就在那里坚持着,后来自己开过小店,跟朋友一起办过旅游公司,自己谋生度日。
投身伤残人运动事业遭封杀
1992年我参加了全国伤残人运动会,拿过两面金牌,轮椅上的投掷项目,铁饼和标枪。成为全国的冠军也是全国记录保持者。
94年9月在北京要举办远东及南太平洋伤残人运动会(简称远南运动会),我就报名参加了,在93年94年分别在广州和湖南湘潭两次通过全国选拔比赛。94年5月我从海南到了北京参加集训,刚开始还比较正常,中残联的组织者在我训练期间私下跟我透露过,这次远南运动会可能有关部门不让你参加,当时我也没有介意,我想不应该有什么影响,我本身就是学体育的,又爱好体育,投身伤残人体育运动很适合我,我代表williamhill官网 人参加远南国际运动会,也是为国争光呀。
94年北京举办残疾人运动会,因方政在六四中致残被无理取消了参赛机会。此事在94年9月5日《纽约时报》有详细报道。
残联的“约法三章”
到了7月份,中残联理事长、还有体育部的副部长贾永(因)现在是williamhill官网 残疾人运动中心主任。他们就找到我跟我谈话,他们说:有关方面认为你受伤背景有六四原因,可能不让你参加这次运动会,当然我们残联系统会为你争取参赛,是哪些部门不让我参加,他们也没有说,但作为残联我们要跟你约法三章:1。在集训中不要讲六四的事情(因为当时来集训的人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包括六四在北京参加的活动、受伤的原因;2。你在北京期间不要跟有六四背景和民运背景的人接触,要回避他们,不要跟他们联系;3。如果你得了冠军可能会有记者采访你,但你不能说出你伤残的原因,隐瞒伤残原因或你回避提问。
我认为,体育是纯洁高尚的运动,不应该有这样的政治色彩干扰她,她倡导的就是公平公正的奥林匹克精神,我说我参加运动的目的很单纯,我是大学生学体育理论的,我是残疾人,我代表国家参加比赛,其他的我没有想。也没有任何目的。我答应他们我可以作到他们提出的条件,不会将自己与六四天安门事件联系起来。当时他们说,行,可以让你参加比赛。
“参赛项目被取消”返回海南
我以为我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我已经做出让步了,应给没有问题了。可是没过一个星期,有一天,他们突然来人来车要我立刻离开训练基地,我问:怎么了,不是已经谈好了吗?他们说:不行,你必须得走,回海南去。你们海南残联理事长已经到北京,来人接你来了,机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上午10点你就走,我们送你回海南。当时他们把我还有行李拉到了西直门国务院第二招待所。我当时很恼火不甘心,质问他们,他们回答说,项目设置有变化, 你的项目被取消了。自然参赛资格也取消了,这也是经过领导多次协商决定的。
我当时告诉他们,我明天走不了,因为我的妈妈,姑妈到北京旅游,还有妹妹妹夫都到北京来了,我跟他们目前还联系不上,我不能让他们没有见到我,我就走了呀。明天我不走,坚决不走,你就是抬我走,我也不走。我要见我妈妈,我还要跟我的同学朋友打个招呼呢。他们不同意说:明天你必须走。没办法我跟他们说推迟一天走行不行?他们答应了。我自从92年到海南后就没有回过安徽。第二天我跟我妈妈等人说了发生的事情,后来我就到人民大学见了丁子霖老师。第三天中残联派人把我送回了海南。
路给堵死了,没有机会了
我当时为了这个事情非常气愤。我觉得他们严重违背奥林匹克精神,我已经答应他们的约法三章了,可他们还这样做,对我还不放心,突然取消参赛资格。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参加到残疾人体育运动事业当中去了,地方残联也不再找我了,我也失去了在这个领域发展的机会。路给堵死了。没有机会了。关系也就断了。关于这个事件,《纽约时报》一位记者专程来海南采访过我,1994年9月5号《纽约时报》作过一个比较大篇幅的详细报导。
记者:这些年,您生活的自由吗?政府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政策吗?
监视、干扰、搜查、传讯都时有发生
方政:我离开北京到海南这么多年,很曲折磨难很多。包括公安对我的监视、干扰、搜查、传讯都时有发生,一到了敏感日期,就来人家访、或把电话断掉,95年5月我妹妹和外地北京、西安来的朋友7-8个人都给拘禁起来,这种干扰就没有断过,我自己在海南做事情一直不顺利,没有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也没有一个好的环境。94年以后海南整个经济形势的滑坡,我的状况一直很艰苦。
拘禁
99年2月底过完年了,北京的一个朋友让我去北京发展,我同意了就准备前往。把海南的东西都处理了,房子也退掉了。97年海口市公安局曾经因为我的身份证过期为由给没收了,这个身份证还是在上大学时期办理的,是十年期限。到了96年就到期了。户口也由北京迁出,没有地方落下,落到海南,海南不同意,落到合肥,合肥也不同意。我当时身上只有一份北京开的户口迁出证明。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就买不了机票。于是我计划坐船做火车到北京去。于是我就坐船从海口到湛江,在湛江坐火车到武昌,再想由武汉坐火车到北京时,在武汉火车站我正准备买票转车时,被当地公安给拦截了,一下子就把我给包围了。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很远的郊区的一个别墅里,武汉公安把我拘禁了一个星期,海口市公安局来人,是海口公安局政保科的人,我一看都认识,他们都是曾经监视我的人,经常传讯我抓我的人,我跟他们很熟悉,见到我,他们问我: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他们的意思就是你不能擅自离开海口。后来海口市公安有把我带回海南。我身无分文穷困潦倒的回到海南,还大病了一场。我就住在一个朋友提供的别墅里落脚,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比我小10岁的江苏女孩,2000年我们就结婚了。
漂泊十年后结婚、生女、回到父母身边
99年是六四十周年纪念。3月北京正在开两会,他们很紧张。这样99年我没能离开海南。
2000年我申请结婚,就写信给公安部,希望落实我的户口问题,我是共和国公民,没有户籍我就是个“黑人”,没有户口、就没有身份证就结不了婚,没有自由、哪也去不了。5月份我父亲来信告诉我户籍落在了安徽父母家里,当地派出所还给我补了身份证,于是8月我坐飞机回到合肥一直到现在。2001年5月我女儿出生了。回到父母身边感到生活安定一些。
“待控人员”
但麻烦还是有的,当地派出所把我视为“待控人员”,要求我一个月向派出所汇报一次情况。他们到家里来,取了我们的头发、指纹、血样,作为DNA数据。三个月他们来一次家访。看我是不是在家里,在做什么呀,跟什么人联系呀,做什么事情呀,有没有到外地去呀,他们有的时候看到我父亲,跟我父亲问问情况,直接跟我接触还不是太多。去年12月我去海南一趟,到今年1月赵紫阳去世,正好我没有在合肥,没有在他们的监控之下,他们很紧张,找到我父亲,也打电话到海南找我,让我不要去北京,1月31日我回到合肥。这种干扰一直存在我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当初邓小平去世时,海南的公安也是陪着我在我家呆了一天。我在海南前前后后呆了有十多年。当时有六四背景的人在海南谋生的人很多,后来都陆续离开了。
拒绝遗忘、说出真相
请问:您经常上网吗?
方政:上。一个朋友给我的,是他淘汰的电脑。
记者:九评共产党您看过吗?
方正:我看过了。包括最近的一些消息,真是退党大潮,一百多万了。我想我是六四时期就提出退党了,也是退出中共的一员。当时我是学生党员,87年入党。我当时受到一些思想包括方励之先生的影响,我们当时天真的认为:我们这些年轻学子入党就是要给共产党换血,成分变化了,是不是他的宗旨主义就会变化,我们是这样想的。但六四事件打碎了它,我就提出退党了。有个问题我很困惑,有时候我跟很多人聊天包括我上网聊天,我就问过他们,好像35岁以下的人甚至不了解不知道六四真相。我觉得非常痛心,真是民族的悲哀。这么大的历史事件居然就这样销声匿迹了,问20来岁的在学校的大学生几乎没人了解这段历史。也没有人想去了解。很多人已经不关心这些了。他们的政策就是遗忘,不提它。
记者:丁子霖老师这些年一直在呼吁:拒绝遗忘、说出真相,一些六四伤残者、受害人也都在发表文章揭露事实真相,目的就是提醒人民不要忘记这段历史。
方政:这正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声援退党
记者:现在大纪元网站每天都有2万多人声明退出中共,您要不要也公开声明一下?用笔名化名都可以的,上网声明就是彻底消除兽记。
方政:对,消除它,网上签名会造成更广泛的影响。事实上我在十几年前就退出了,那个时候我没有机会向外面广而告之,就用我的真名真实状况退党。你就帮我写一个,贴吧,我在这里也不方便写,没问题完全可以。你就做吧。因为我讲的这些都是真实的。有很多人是看了九评后才退出的,如果拖到现在才退对我而言也是不对的,我早就退了,我是六四之后就退了。
不久的未来我要做的事情
记者:六四的血不会白流,对共产党的清算已经开始,六四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时即将到来。
方政:是。我已经准备起诉他们,跟共产党打官司,要求国家赔偿。
记者:感谢您讲出真相,感谢您接受采访。
方政:感谢大纪元为我们发出正义之声。
附:方政公开声明退出中共
大纪元的九评共产党我看过了。事实上我在十几年前也就是六四之发生后就退了。那个时候我没有机会向外面广而告之,现在就用我的真名、真实状况退党。网上签名会造成更广泛的影响。
我郑重声明退出我曾经加入的共产党,还有少先队、共青团,消除兽记,干净、明白的做人。
声明人:方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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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按:本文所有图片均转自:http://www.64mem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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