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士酷爱医学,性格谦逊,凡是听说有比自己高明的医生,都不远千里,前往求教,从不矫作遮掩。曾有一位患者,命在旦夕,他认为是无法救治了,可一年后,却又见到了这个人,原来是一位老和尚把他的病治好了。第二天,叶桂便赶往宝山寺向和尚求学。他隐姓埋名,从学徒做起,挑水担柴,劳动之余就精研学问。过了几年,老和尚对他说,你已经学到了我所有的本事,可以下山了,以你现在的医术,完全可以独立行医,你的水平甚至已经超过了江南名医叶天士。他闻得此言,连忙伏地叩首,告诉老和尚自己就是叶天士,老和尚感动不已。就这样,叶天士先后拜了17位老师,终成医界骄子,他的谦恭诚恳,也成了后世的习医者学习效仿的典范。
叶天士的著作《温热论》,是对治疗温热病的大量临证经验的高度概括和总结,是温病学派的开山之作。虽然文章不长,甚至没有记载任何具体的方剂,但全文言简意赅,对于临床常见的温热病的病状和其传遍规律做了精辟的分析和总结。《温热论》就此成为了后世中医学乃至现代中医学临床诊断热性疾病的重要依据。除去在温热病状分析方面做出的重要总结之外,叶桂在中医学辨证方法方面做出的伟大贡献在于,他将使用了千余年的以“六经辨证”为主的外感病诊断方法,进一步发展为以“卫、气、营、血”四个层次为主体,由表及里的辨证方法,这既是成功的创新,又是对于六经辨证的高水平的应用和发展,标志着中医学在辨证水平上的又一次提高。自此,也将“伤寒”与“温病”两大学说从辨证方法上区分开来。他这种大胆的创新来自于对先贤著作的透彻分析和丰富的临床经验,因此,也有人认为,叶天士称得上是对《伤寒论》理解得最透彻的一位医家。
另外,叶氏指出:“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如此短短几字就概括了温病的特征性发展规律,一些医家认为,这也是对现代医学常见的由肺炎导致心肌类这一现象从中医学理论角度最贴切的诠释。再者,文中还提到了“吾吴湿邪,害人最重”的观点,也是温病学的重要特征,这一学派产生于江南一带,与北方的伤寒派的差异很大,这与地域和气候有很大关系。以至于现代中医界的伤寒与温病学派也存在着南北的差异。
叶天士的《温热论》,是学习温病学说的必读书。其后,温病学派出现了很多著名的医家和论着,但是都未离开他所创建的理论体系。叶天士还留下了不少的医案记录,他十分善于使用轻灵短小的方子治愈严重的疾病,这是中医达到很高境界的时候才能做到的所谓“四两拨千斤”的高超医术,我们从中似乎还可以依稀见到他曾经叱咤医坛的潇洒。
叶天士妙用莱菔子
清朝年间,苏州府有位姓杨的富家公子,年已三十多岁,仍然沉溺于声色犬马,不务正业。
有一次,这个杨公子为了嫖妓,偷着花了家里一千两银子,被父亲发觉后挨了一顿责骂。他本来就身体虚弱,精神受了刺激后竟病倒了。一开始像是伤寒,后来渐渐地神志昏迷,卧床不起。其父请来一位医生,诊视之后,认为是纯虚之证,只有大补一法,每日用人参三钱。
谁知愈补痰火愈结,最后竟身强如尸,皮下还大大小小地生了上千个痰核。家里人都以为他不行了,已开始哭哭啼啼地准备后事。
这时,有一位邻居对其父说:“叶天士是当今名医,住处离这儿也不算远,何不请他来看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其父一听,心想也对,反正死马当着活马治,于是立即派人去请。
叶天士诊视之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些围在四周的亲属都吃了一惊,顿时止住哭声,朝他观望。
叶天士说道:“你们哭哭啼啼地准备后事,都以为病人无救了是不是?你们拿来大板,重打他几十下,他都死不了。”
其父一听叶天士出言不逊,大不以为然,当即对他说:“我这个儿子自得病后,光吃人参就花了一千两银子。你要是能治好他的病,我就再拿出一千两银子作谢酬。”
叶天士摇摇头,说道:“这样一大笔银子,能让别人动心,对我却动不了心。再说,我自从行医以来,还没有收受过这么丰厚的诊金,咱们还是先治病人要紧。”说罢,便开了一张方子,上面都是些清火安神之类的普通药。然后,又留下些自带的药末,叫病人一起服用。
病人服药之后,三天就能讲话了,五天便坐了起来,一个月便行动自如了。
其时,正值杨家花园里的牡丹花盛开,全家人会同亲友饮酒赏花,以庆贺公子病体的康复。叶天士此时刚好出诊路过此处,顺便来看看杨公子病本恢复得如何,大家便邀其入席,少不了一番感谢之辞。
叶天士杯酒下肚后,对其父说道:“令郎服了一千两银子的人参差点儿送了命,吃了我带的那种药末转危为安,少说也得把药的本钱还给我吧!”
其父连忙点头称是,说道:“那天一时疏忽,未能付给药金,这当然是少不了的,还请先生说个数目。”
叶天士回答道:“增病人参,价值千两,去病药末,自当倍之--不多不少,二千两银子!”
其父一听,顿时面露难色。在座的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叶天士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说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就以实相告吧--那药末是我花八文钱买来的萝卜籽(中药名“莱菔子”)研成的。”大家这才知道叶先生方才是故意开的玩笑,便也一齐大笑起来。
注:莱菔子,治咳嗽痰喘,食积气滞,胸闷腹胀,下痢后重。有消食除胀、下气化痰的功效。
叶天士巧借桐叶
叶天士在郊外散步,路过一户人家时,听见一位妇女的呻吟之声,当时他就断定是难产,连忙推门闯了进去。一看,果然是一个难产三天而没有结果的妇人。此时已是形容枯槁,气若游丝。 家人一看进来的是一代名医叶天士,那种喜悦不亚于灾区的人民看到了朱总理,端茶到水,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叶天士。叶天士看过病人的脉象之后,对病人的丈夫说:“让她亲自去院中拣三片桐树叶做药引,水煎,冲服‘开交骨散’就可以了。”,说罢迈着方步度了出去。产妇的家人本以为动静会很大,不成想叶大医生只开了如此简单的药方,就走了。但是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照办。一家人搀扶着产妇,到后院拣了几片桐树叶,按照叶氏所嘱,煎汤服药,大约过了有一柱香的工夫,产妇产下了一名男婴,母子俱平安无事。一时之间,这个病例广为流传。用桐叶治难产被很多医生采用,虽然大多无效,但许多人借叶天士的光,虽然不通医术,也在桐叶上做了很多文章,有用春天的桐叶的、有用秋天的桐叶的、有用三片的、有用半斤的,也有人出书立着,都自称自己妙用桐叶治难产,屡试不爽。恨不得就“桐叶治病”自成一个治疗体系呢! 叶天士的弟子听说了之后,去请教老师为什么桐叶可以治疗难产。叶天士听了微微一笑,说:“桐叶怎么能治难产呢?,只是那个病人平素活动太少,尤其是怀孕后怕伤胎气一直卧床,气机凝滞,以致胎产不顺,所以我让她自己去院中拣桐叶,行走、弯腰是为了让她活动一下,调畅气机,以顺胎气而已。哪里是什么桐叶能治难产呢?” 故事有了结尾,而那些曾经炒得沸沸扬扬的人不知怎么收场才好……,这种尴尬和现在的有些时候媒体的尴尬非常象。
叶天士和薛生白的一段恩怨
在温热派医家中,有两位非常著名的人物,一个是叶天士,一个是薛生白。二人本来是很好的朋友,但因为一次诊病而结怨。
薛生白,名雪,号一瓢,又号扫叶山人。与叶天士同郡且同时,学术风格也很相近。叶天士擅长治疗风温、湿温,薛生白擅长治疗湿热病。叶天士在理论上贡献很大,而薛生白医术尤精,治疗多奇迹,与叶天士齐名,后世多叶薛并提,视为吴门学派的中坚。薛生白的主要著作《湿热病篇》也被后世推为习温热病的必读之作。
相传有一个村民到薛雪处看病,薛雪察看了一番病情,告诉村民他的病很重,已经没法治了。这个村民刚出大门往回走,就碰上叶天士。叶天士为他诊脉后,给他下了方子,并告诉他说:“您的病吃几服药就会好的,不是很严重,不用害怕”。这一切恰恰被在一旁的薛雪看到了,薛雪认为叶天士有意显示自己的本事,故意让他难堪,一气之下,回家后就把自己的书房改名为“扫叶庄”。叶天士听说后也针锋相对地把自己的书房改为“踏雪斋”。
无独有偶,清末晋商在勾心斗角中,也有过类似的故事。清末山西著名的票号日升昌总经理雷履泰和副总经理毛鸿翙之间,由经营上的分歧发展到无聊的人身攻击,双方竟然都给自己的孙子起了一个和对方一样的名字:雷履泰的孙子叫雷鸿翙,而毛鸿翙的孙子叫毛履泰。可见二人彼此嘲辱手段远比叶薛庸俗多了。
与雷毛二人不同的是,后来叶薛二人又言归于好。据说叶天士的母亲得了伤寒,叶天士仔细地为母亲开了处方,可不见好转。这事传到薛雪那里,薛雪私下里说:“这种病要是放在别的病人身上,叶天士早就用白虎汤了,而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就不敢用了。她这病有里热,正是白虎汤症,药性虽重,非用不可”。这些话传到叶天士耳朵里以后,叶天士认为薛雪的话很有见解,就给母亲用了白虎汤,果然病很快好了。此后,叶天士觉得名医更应胸怀大度,互相尊重,互相学习,就主动地去薛雪家登门拜访,两人重归于好。
可见叶薛二人受中医文化的熏陶,毕竟心胸坦荡,不计前嫌,同商人的气度还是有很大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