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多天,每当经过这个路口,那个年轻的母亲都背着孩子在挨个汽车讨钱……
这只是繁华路口中的其中一幕,在中华路、在南五马路、在太原街、在皇寺广场……这样的身影你不会陌生。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群?家庭困难还是以此为职业?本报记者前后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从沈阳到甘肃详细了解了这群乞讨族的别样生活……
一个伪装成各种残疾、怀抱脏兮兮的小孩来博得人同情的群体
西塔,因为是沈城繁华的地方,这里的乞讨者也多而纷呈。十字路口、公交车旁、马路旁边,忽然有一只脏兮兮的碗伸到身边,碗里的几个硬币有节奏地跳动着,当你抬头,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一个衣着褴褛的年轻妇女背着个小孩或是一个男人拄着拐。他们脸上的表情大致相仿,凄苦而漠然。
这群人早出晚归,只要人多,就有他们的身影,但当你跟了他们一天后,你会惊奇的发现,早晨出来拄拐的男子在晚上回去后,拐却是在手里拎着的……
最初和他们接触是在2月初,是一个叫作老候的男子,年纪并不大,因为要伪装自己,蓄了长长的联毛胡须,看起来像三四十岁,所以得了个老候的称号。
老候的法宝是一双拐杖,最初看到他时,他正拄着拐杖蹒跚着在马路中间向等信号的汽车乞讨。
老候人很实在,知道是采访,虽然开始有些抵触情绪,但随着时间慢慢地转变了态度。
“我是实在没办法,家里真穷,就选择了乞讨,不像他们是指这个赚钱。所以也不怕什么。”老候说。
老候是甘肃省岷县人,和他来沈阳除了当地乡亲外,还有自己的妻子和5岁的儿子,乞讨要钱是听乡亲们回家时说,在大城市乞讨是如何的赚钱,当时做过赔本生意,在工地打工却换了一身病,欠了一屁股债的夫妻俩在今年3月份,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到了沈阳。
“我家三口人,老婆抱着小孩出去要钱,我就得拄拐来冒充残疾人,好多要点钱,小孩人家给钱,但一个正常人去要钱没人给,要不家里的债就没时候还上。”老候拿着双拐说。
拄一天拐的老候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拿着拐回家。
和老候接触了才知道,他们的乡亲们在沈阳讨要的基本上都是以小孩为主要讨要工具,其次才是大人,而且大人一旦出去讨要,都会伪装成残疾人。
一个全家男女老少背井离乡到大城市乞讨要钱的群体
一面是高楼林立的城市,一面是污水横流的小巷。高楼和污水之间,就生活着这样一群不远万里来沈阳的乞讨者!
没有人注意这污秽的小巷,这里脏乱不堪,没有人愿意来,只有一群群的乞讨者,而且全部以家为单位,就在这样的一条条小巷内居住、生活。
老候一家三口是和同村的老董一家5口、小候一家4口共12人,住在西塔西测棚户区内的一间不到10平米的违建房内,三家人吃、住全在一起。
屋子里凌乱不堪,几乎什么都没有,一个通长的床铺下面用木板临时的支撑着,老候的妻子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说,大人小孩都住在上面,因为地方不够大,都是脚对头的睡。
“为了能赚钱,谁家都是留一个人在家看家,其余的人全都来了沈阳,不管是小孩还是老人,人多能多要啊。”老候说。
就在这间屋里,老董把自己的妻子、4岁的孩子和父母全带来了沈阳过乞讨者的生活,但因为“经验”不足,每天的“收入”非常可怜。
而就在这样的一片棚户区内,来自老候的家乡甘肃岷县的人就有上百人,而且全部是全家出动,老人和孩子。
“老人、小孩、妇女是弱势群体,要钱好要,所以每次出来都会把他们带来。也就出现了全家出动的情况。”老候说。
一个男人在家买菜做饭、女人和孩子在外乞讨要钱的群体
老人、孩子、妇女容易讨要,所以也就成全了大男人。在这样一群人中,除了老候因为家境困难,需要自己出去讨要外,其他家的男人,几乎没有出去讨要的,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家买菜做饭、送饭,另外适当的时候去监视一下自己的老婆、孩子。
“看见一个健壮的大男人出去要钱肯定每人给钱,只有进行伪装之后才行,但是他们大部份家庭不缺钱,而且老婆、孩子要钱时间长,有经验,所以男人们就干脆在家呆着,吃饭时间就买菜做饭,平时几个人坐在一起打扑克。”老候说。
确如老候所说,住在同一个巷子的男人们,一大早把老婆、孩子、父母送出家门后,就在家里闲呆着,有时白天几个人花上几块钱去唱个小歌,到了晚上,几个小菜,几瓶啤酒,然后,把孩子、老婆一天讨要到的硬币翻放在床上,开始数钱。
有时也可能会因为钱太多,几家人合伙买了个算盘,找个会用的,帮助算帐。
可能对于男人来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配药。
“人要是生病了,根本不敢去医院,到药房买药,回来自己兑药,自己打吊瓶。”老候说,他的岳父生病之后,就是他自己配药给打好的,但孩子生病只是吃药,从来不私自打药。
一个用自己的孩子童年来乞讨要钱的群体
说道孩子,爬在大床上的四个孩子竖起了耳朵。两个男孩、两个女孩,一个4岁,一个5岁,一个8岁,一个10岁。
但本该童贞烂漫的他们,已经变了味道……
“姐姐,你要了多少钱?”这是孩子们回来见到小朋友常说的一句话。而当得到答案后,一个5岁的小孩就会因要钱的多少而变得或喜或悲。
“都不上学的,在那边只能上小学5年纪,在往上读就读不起了,念也没用,认识几个字就得了,还不如早点出来要点钱呢?”一个家长如是说。
10岁的小兰就读了1年的书,后来就跟随父母一起“走南闯北”了,据说她已经是个讨要的高手了……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出租"这个词主要的对象是物品,租车、租房、租书等等,"租人"相信都没听说过。然而记者近日在"乞丐村"采访时却惊奇地获悉,该地租人特别是租小孩乞讨的风气已非常盛行,并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经过几日的摸底采访,逐渐揭开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
每天110元 要不来就挨皮带
那是一种几乎隐形的、根本就不允许让外界所知的特殊群体,乞讨者称租孩子讨要的人为"老板"。
在众多的老板中,来自甘肃省岷县中寨乡小寨办事处(原小寨乡)虎龙村二社三十五岁的李文义,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2005年4月初,李文义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子,还有被他从学校硬拉了出来、正在上学的10岁的大女儿,以及一13岁男孩嘎子(化名),一同来带到沈阳。对外,李文义称嘎子是他的"外甥",其实是通过远房的一个亲戚"牵线搭桥"以每个月300元租来的。
"来沈阳的第一天老李(李文义)就给我下了任务,上午12点之前要50元,下午要讨50元,晚上12点前要讨来10元,一天一共110元。"嘎子说。
“能要到吗?”
“开始不行,但老李很凶,要不到他就用皮带抽我,连续半个多月,被打出窍门了,就行了。”
“你妈知道会心痛的。”
“打得真疼,但我从来没哭,也不想让爸妈知道,家里吃饭的钱都是老李给的,我也要给家里赚饭钱。”
对于皮鞭抽孩子,李文义有一种解释,"刚开始小孩不好好要钱不打不行,得天天跟着很操心,打他几回就有了记性,到时间取钱就行了。其实我对他很好的,吃的也很好,而且每天都有水果吃。"
6月19日早晨7点,在西塔附近的一片棚户区内,嘎子在不大的"家"门口,吃着一碗便面,他头一天要到了150元钱,方便面是李文义对他的奖励。
7点30分,嘎子准时到位于中华路中兴大厦南门的出租车乘降站“上班”,一有乘客下车,他就冲过去为乘客打车门或给人跪下,然而大部份乘客都不给钱。面对各种辱骂,嘎子就像没听见,在各个出租车之间奔跑。
中午,李文义拎着一个塑料袋出现。嘎子在一个广告牌后面,把一上午要的钱全交了出去,李文义嘀咕了几句,把塑料袋交给嘎子。里面是一成不变的午餐:四个馒头、一个西红柿。嘎子找个阴凉地,馒头就着西红柿很快下肚,然后跑到附近大厦的洗手间,对着水龙头一阵痛饮。看着嘎子继续讨要,收过钱的李文义到中兴7楼风味城点了一碗西北风味面条。
"晚上的10元钱是一天中最难要到的,通常到火车站去,没人给不说,碰到铁路的人还往外撵,就得一遍一遍地往里进。"嘎子在一个拐角疲惫地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获,又向路边走去。
我们这里过的还是原始社会的生活啊
7月4日,嘎子被执法人员送到了沈阳救助站,同时被救助的还有其他四个孩子,准备送回甘肃,李文义作为监护人也跟了去。 这是他今年第二次回家,上一次回家还是在3月初。与上次自愿回家播种庄稼不同,这次他是被沈阳救助管理站的工作人员“免费”送回来的。
岷县梅川乡十字路口,这里是通往李文义家的必经之路。李文义带着嘎子挤在载有15人的面包车里,30多里的石头路上"爬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到达小寨乡小寨村,车只能开到这里,接下来只能步行。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一位熟人主动和李文义打招呼:"乞完回来了?","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一个多月了"。李文义告诉记者,这个人在成都那边乞讨已经有五六年时间了。
"这次出去要得怎么样?"记者问。
稍微迟疑后,李文义开口了,"唉,这次不行,一共要了3000来块钱"。
"那还不错啊,准备什么时候再去?"
"暂时还说不上,现在抓得严,沈阳不敢再去了,准备收完麦子再说。"
走走停停近2个小时后,李文义终于看到了自己位于半山腰的家。李文义在一个月前把老婆孩子送回了家,一双儿女看到爸爸回来了,一溜烟跑下山拥进了李文义的怀里,四只黑乎乎的小手争着拎爸爸手中的包,同时也不忘和他们相处了三个多月的"嘎子哥"打个招呼。
李文义家有三间平房,清一色是用黄土夯筑的土屋,家里的老黄牛是与家人同处一院的,弥漫一股浓浓的牛粪味。
夜幕降临,李文义将煤油灯点亮,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炕桌大的地方。因为村里不通电,煤油灯便是惟一的照明工具,这里的家庭也没有任何家用电器。
据了解,虎龙村10个社中,至今没通电的还有5个,将近1000人还在黑暗中摸索着,而那5个社也是去年12月份才告别无电生活的,"我们这里过的还是原始社会的生活啊",李文义父亲的话真实反映了当地的生活环境。
为了这个家,为了爸妈过的好些
7月12日,记者独自步行40公里来到漳县金钟乡葫芦村嘎子的家,嘎子已经到家两天。
嘎子的家是一栋破旧的土房,唯一显眼的是房顶上一口新买的大锅(卫星电视天线)。而屋内,一台熊猫牌14英寸黑白电视机是家里唯一的电器。"电视机是昨天刚买的,这次回家老李给了500元,300元买了口大锅,90元买了台二手电视。以前爸、妈去邻居家看电视,他们经常锁上大门不让进,这回挣了钱买了电视,再也不用受气看别人家的了"。嘎子一边按着遥控器一边说。
嘎子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山民,父亲东敏学也不停的夸赞李老板是好人,对儿子也很好,李老板给家里写信说:"儿子每天都有好吃的,顿顿有水果吃"。嘎子撇撇嘴嘟囔着“天天都是西红柿。”当记者问嘎子母亲:"你儿子要不来钱李老板用皮带抽…… "的时候,嘎子立刻用手捂着记者的嘴。
转过头,嘎子小声地告诉记者:"叔叔,你别给他们说在沈阳的事,他们会担心的……"
当被问道怎么舍得把孩子租出去乞讨时,嘎子的母亲哽咽着告诉记者,"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家里实在是接不开锅了,每吨吃到的都是洋芋糊糊(土豆加玉米面制作的粥),李文义到我们家说外面吃的、喝的很好,一点也不受罪,还能给家赚钱,所以我们就同意了。"
“等家里收完庄稼后,我还会和老李回去。即使挨打也没办法,为了这个家,为了爸妈过得好一点。”临走时嘎子告诉记者。
租孩子 几乎闹出人命
7月13日,记者走访中了解到,租孩子在中寨乡屡见不鲜,就像我们租车、租房一样,而且租孩子乞讨在当地有愈演愈烈之势,也有因出租孩子导致“家破人亡”的惨剧。
中寨乡虎龙村8社村民杨宏伟,2004年2月以每月300元的租金 ,带着珠治村村民白锁中13岁的女儿白红娃和同村15岁的董小霞到沈阳乞讨。董小霞说:"因为要不到规定的钱数,杨宏伟的老婆就很很地掐我们,杨用皮鞋打。”董晓霞又黑又细的骼膊上还有乌青的伤痕。
同年,3月29日 白红娃没有要到杨宏伟规定的钱数,害怕再次挨打,坐上公交车出走。杨宏伟去救助站找了几次没有找到,没敢报警,给其家里了300元应得的工钱,便再也置之不理。
一年里,白锁中向当地有关部门反映了多次,因为事发地是在沈阳,有关部门找杨宏伟了解几次情况后也就不了了之。因为女儿的走失,白锁中的妻子终日思念女儿,现在已经精神崩溃、神智恍惚 ,常常呆呆地看着女儿出门的方向呼喊女儿名字…
甘肃省岷县小寨乡(现改为中寨镇小寨办事处)是全国有名的"乞丐乡",而"乞丐乡"的两个典型乞丐村就是--小寨村和虎龙村,而两村的人十有八九的人们都有过外出乞讨的历史。
而此次沈阳救助管理站救助回家乞讨人员共13人,8个大人,5个小孩,都是小寨乡人,其中包括李文义、嘎子、还有想回去租个孩子赚钱的老董。
山水冲出来的山路
7月8日下午15时30分,与李文义和嘎子再次见面是在岷县的梅川乡十字路口,这里是通往小寨乡虎龙村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的道路。
李文义看起来精神不错,白衬衣、灰条纹裤、黑布鞋,看起来虽有些旧,但洗的很干净,也很和身,要到家的嘎子也是满脸笑容。
在上车之前,李文义在车站旁边的水果摊上买了5斤桃子,又从杂货铺里买了4瓶娃哈哈矿泉水。"老婆、孩子是上个月回来的,给他们买点零食,我们那儿什么都没卖的。"李文义说。
当日下午16时左右,载有15人的面包车开始在满是石头的路上行驶,李文义说,从梅川乡到小寨村共30多里的石头路,汽车需要行驶1个多小时,然后再步行15里路才到家。
小面包车一路颠簸地到了九寨乡九寨村后,下面的路已经不能再叫做路了,石头变大,沟壑纵横。
李文义和嘎子有三件行李,一个灰皮箱,一个帆布袋,一个黑双肩背包。里面装的除了李文义和嘎子的被褥外,就是一些拣来的破衣服和从沈阳带回的一点特产 。
所谓的路,就是山上发洪水时冲下来的大小石块铺成的,中间被水冲开了深深的壕沟。一路上连个人都没看见,树都很少见,只有黄土地长矮矮的庄稼。
路上,李文义告诉记者,这次在沈阳的4个月共讨要了3000多快钱,因为现在各地抓的太严,这次回来要等收完麦再去了。
走了1个半小时,到李文义家山脚的时候,李碰到了一个同村人,"乞完回来了?"那人主动打招呼,"是啊,你什么时候回的?"
"一个多月啦!"对方回答。
李文义说,这个人在成都那边乞讨,已经5、6年了。
因为山路崎岖难行,一行人走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李文义位于半山腰的家。
正在放牛的媳妇听到李文义回来后,扔下牛就跑了回来;一双儿女也高兴的一溜烟跑下了山,两张红红的小脸蛋拥进了李文义的怀里,四只黑乎乎的小手争着拎爸爸手中的包,同时也没忘和相处了三个多月的"文哥"打个招呼……
一个村十社只有一半通了电
虎龙村,放眼望去,只有黄色和绿色,黄的除了泥土还有居民的低矮的房屋和土筑的院墙;绿色是满山遍野的青草以及在这些青草丛中点缀的星星点点的庄稼地。
老黄牛在当地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和生产劳动力,当地人是这样形容牛的"庄稼人没牛如同油灯里没油"。李文义家也一样,迈进他的大门,一股浓浓的牛粪味就扑鼻而来,"必须得养牛,因为村里至今还没有一辆农用机动车。"
而作为村里较富裕的李文义家的三间平房,也清一色是用黄土夯筑的土屋。正北的三间堂屋因为没钱买木头,门窗都没安装,只能用来堆放粮食、草料等杂物。李文义说,房子是2004年盖的,今年好好再苦一年,争取将门窗安上。
住人的屋内墙壁用各种花花绿绿的报纸贴满,看起来倒也很有特色。两个大木柜、一个旧式录音机是家里仅有的几样器具,其中录音机还是十年前李文义在四川擦皮鞋时买的,因为村里不通电,至今还没用过一次。
土炕上,一张炕褥子既脏又破,油腻腻、黑漆漆的,连炕沿也盖不住。
当天的晚饭是在19时左右开始的,饭是菜面饭,就是有限的面条和洋芋条、白菜叶烩成,除了盐没有其他调料,而菜就是辣椒油和头年冬天用大蒜腌制的包包菜。李文义的媳妇告诉记者,村里只有一半的家庭平时能吃上包包菜、用上辣椒油。
当地不通电,晚上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煤油灯,所以每当吃完饭,夜幕降临后,大部份家庭都会睡觉,而早晨天刚亮就都起床了。
因为不通电,也就没有电视,很多人都没看过春节晚会,不知道赵本山、黄宏……
据了解,虎龙村十个社中,至今没通电的还有5个,将近1000人还在黑暗中摸索着,而通电的5个社也是去年12月份的事儿。
在虎龙村一社的包玉怀老人家里,记者终于在该村第一次看到了家用电器--摆在写字枱上的一台21银英寸熊猫牌彩电,这是老人今年5月份回来时花400元买的二手电视,成色还不错。
"如果不是儿子讨点钱,这辈子我可能也看不到电视了",老人这样说。
乞讨 全村人公认的致富的捷径
包成中今年52岁,虎龙村一社人,他是个已有6年乞讨历史的"老丐"了,这次他从沈阳回去时带来了700元钱。
"孙子的学费和家里的开支基本上差不多了,庄稼收完后准备再出去一次",包成中说。
像包成中这样出外乞讨的村民在虎龙村的十个社中很多。虎龙村十个社共300多户、1500多口人,据统计,有过乞讨经历的人战了人口总数的近80%。而目前快农收时,在外面乞讨尚未回家的也有近300人,其中又以老人和小孩居多。
在邻近的小寨村情况也大体相似,1500多人中也有70%的人有过乞讨经历。
与出去乞讨的家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出去的家庭生活条件到了近乎揭不开锅的地步,有着天壤之别。
虎龙村二社的李正军因为家里就他一个劳力,守着3亩多的山地苦苦度日。三间土屋岌岌可危,除了一个炕桌,家里基本上没有任何摆设。"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出去,不然的话,家里条件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实在没办法,就把地扔了,也出去。"李正军无奈的说。
在10多天的采访过程中,所有接受记者采访的人,包括乡村领导、普通村民在内,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将外出乞讨的原因归结为两个字--贫困。
记者了解到,贫穷首先来自自然情况。小寨乡16702亩土地,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坡度在25度以上的地,而即便这样贫瘠的地,人均耕地面积也才1.15亩,低于全县1.5亩的平均水平。同时气候条件也极为恶劣,各种自然灾害频频发生。"10年中,4年干旱,4年洪涝,还有2年是冰雹",这是当地村民的顺口溜,灾情之严重也可以想像。而由于海拔较高,气候阴寒,缺乏农作物正常生长的必要条件,就连该地区最适宜种值的当归、党参、黄□等药材产量也低于平坦地的水平,而小麦、土豆等主食产量更低。
即使这样,该地区在1988年至1996年间,由于缺乏严格管理,小寨乡等周边地区的树木植被被严重滥砍滥伐。虽然退耕还林已提到日程上来,但以每年两三千亩的还林速度还需要一段时间。
其次贫穷来自于当地人的认识,种好逸恶劳的懒惰心理。尽管没有一个乞讨者愿意承认。但不劳而获是乞丐这一"职业"最大的特点和优点,随着时间,尝到甜头的乞讨者认识上发生了转变,随之村民的思想也会更这转变,因此,乞讨就由少部到大部到全村到全乡的一种谋生的手段。
"说实话,乞讨比种庄稼轻松多了,而且来钱还快。"这位相熟的乞讨者这样说。
但也有的当地村民们告诉记者,他们也尝试过通过自己的劳动挣钱,出去打工,但多半半年、一年过去了,最后得到的结果往往是要么被黑老板所骗,要么得到很少的收入,除去路费也就所剩无几了。同时不愿打工还有一个原因是村民们普遍缺乏一技之长,只能靠双手出卖劳力获得收入。所以在采访中,很多有过乞讨史的村民也都坦言,如果自己会一门技术的话,肯定选择出去打工,而不是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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