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多舛的童年
家庭破裂 打骂中的阴暗童年
1975年,我出生在泸州市的农村,父亲是农民,母亲是从城里来的知青。父母给我取名叫刘莉,寓意我像茉莉花一样健康成长。那时母亲刚21岁,根本不会带孩子。外婆从城里来,看见我被饿得哇哇直哭,而母亲却孩子似的不知所措。她担心母亲无法照顾我,于是将我带回城里抚养。
3岁那年,父母将我接回了家。当时母亲没有落实工作,父亲又是农村户口。为了养家糊口,父亲不得不外出打点短工。父亲干的是重体力活,回家后常常喝酒解乏。但一喝就是一斤,喝了酒就发酒疯,跟母亲争吵、打架,我看着他们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两年后,父母离了婚,我被判给母亲。这对父母来说,仿佛都是一种解脱。父亲在农村很快再婚了,又生了一个孩子。紧接着母亲也嫁人了,并生下一个儿子。我因此成了继父、继母的眼中钉,只得独自离开家,与70多岁的外公外婆相依为命。外公每月的退休金只有几十元,我们常常一月吃不了一次肉。几个月后外公得了癌症,不久就去世了。我和外婆失去了依靠,我不得不搬回去跟母亲和继父一起生活。继父是个工人,下了班就喝酒。喝醉了就骂我们,又和母亲打架。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家里,母亲连自身都难保,当然更顾不了我了。
眼睛半瞎 为了生活什么都做
10岁那年,我渐渐地看不清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看不清人的脸。母亲吓坏了,赶紧带我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我得了遗传性高度近视眼,有1200度了。病治不好,并且还越来越严重。就这样,我辍学了。那天我背著书包哭着喊着,紧紧拉住学校的铁门不松手,但最终还是被母亲领出了学校。
不久,父亲进城来看我。发现我没有上学了,很生气,让我到农村去和他住。我以为生活会因此有所改观,继母却不欢迎我,天天黑着脸指桑骂槐,连父亲也经常被骂得抬不起头来。看着我的到来让父亲为难,便闹着要回城里。
记得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父亲送我到车站。一路上,我哭父亲也哭,父亲嘱咐了我好多话。开车时,我看着雨中的父亲抹着眼泪,一边在车后跑一边向我挥手。我心里一阵酸楚,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想不到这竟是我们父女的永别,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10年后,他死于酒精中毒。
回城后,我没有书读。在成都上班的小舅写信来,让我到成都去帮他们带小孩。就这样,我来到了成都。小舅家里的事情不多,他们买来小学的课本,一有空就教我读书识字。后来,卖泥鳅的杨阿姨请我去帮她,每月包吃住,还给50元工钱。想着能养活自己,我就高兴地答应下来。每天早晨天不亮,我们就到九眼桥边去买泥鳅。然后,再拉到菜市场去卖。在成都呆了三年后, 13岁时我回到了老家。
回家后,我到一个小酒厂去洗旧瓶子。洗几个一分钱,一月洗七八千个,能挣两百多元。洗瓶子很辛苦,每天要把旧瓶子从车上一筐一筐地抬下来。我抬几筐就抬不动了,手也经常被烂瓶子割得鲜血直流。双手长时间在水里浸泡,肉都泡烂了。干了两年后,我实在受不了就辞职了。这以后又帮录像厅卖过票,卖过小吃。那几年过得辛苦,但能自食其力,心里感觉很充实。如果继续这样生活下去,那我的人生也算是幸福了。
生不如死的花季
轻信谎言 3000元被卖做他人妻
1992年 10月的一天,我和朋友小慧去跳舞,在舞厅认识了叫张强的男子。他说他在广州做服装生意,问我们愿不愿到他的店里打工,每月给700元工钱,还包吃包住。接着,张强还给我们吹嘘广州如何开放,像天堂一样。他的话深深地吸引了我们。带着出去闯世界的念头,我当场答应跟他去广州,并约好第二天会面。为怕母亲阻拦,我向她撒谎说想到乡下去看看父亲,悄悄地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坐汽车到成都火车站后,张强却买了5张到山西太原的票。等到了太原,张强又把我们带到了大同,最后到了怀来县乡下一个村子。
张强把我们带进一户农家,他从那家人手中接过几千元后,对我们说你们就住这家,他到邻居家里去住,明早一起坐车到大同。第二天,张强没来接我们,却来了一群农民,与房主议论着说这个俊那个乖,这个要4000元,那个要3000元,当着我们的面互相讨价还价。看着这情形,我和小慧才反应过来,遇到了人贩子,我们被卖了。一户姓李的人家出了3000元买我。我不从,那家的3个男人用绳子把我捆起来,抬到马车上拉走。
一个多小时后,我被驮到一个山脚的农家小院。一路上,我哭哑了嗓子,但那几个人根本不理我。进院后,一个中年妇女挥手就打我几耳光,说我是她家花钱买来的媳妇,敢跑就打死我。当晚,我被锁在一间房子的里屋,他们睡在外间守着我。一连三天都是这样,我没有睡觉,天天以泪洗面,悔恨自己怎么就轻信了人贩子漏洞百出的谎话。
忍辱负重 生下孩子后离开
第4天晚上,正当我极度疲倦、迷迷糊糊时,李家的老四突然闯进屋,打了我一顿,把我强奸了。那天,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是我终身难忘的耻辱。那晚,我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呆呆地坐了一夜。第二天,我不再和他家里的人说话,就像哑巴一样。以后的一月里,他天天都这样对待我,我始终没有屈服。后来,他干脆剥光我的衣服,把我拉到院子里的雪地中挨冻。我还是不求饶,不哭喊,不说话。气急败坏的李老四折磨我三个月后,见打不服,就把我关在屋子里,他家里的人轮流守着,就是上厕所也跟着。
半年后,我见这样硬抗着,没有机会把自己被拐卖的消息传回家里,就开始和他家里人说话。慢慢地,他们准许我到院子外面去活动一下,去和村里的其他女人聊天。我有意识地和村子里的四川籍媳妇聊天,她们很同情我。我就悄悄地托她们帮我寄信给我母亲,叫她来山西救我。后来我才知道,她们怕报复,竟然把那些信都转交给了李老四家的人。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怀孕生下一个男孩。看着可爱的孩子,我心里才有了一丝暖意。孩子1岁多时,我趁和李老四的母亲到镇上赶集的间隙,偷偷地发了一封信回四川,告诉母亲我被拐卖了,叫她到山西来。十多天后,母亲真的出现在李老四家里。母女见面就抱头痛哭,母亲边哭边说,家里人认为我早就死了,以为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她说,我失踪后,她把周围的县市和成都、重庆都找遍了,但一点音讯都没有。
母亲在李老四家里呆了一个多月,临走时她给李老四说,等小孩大一点后让我带着回四川去看看。1997年2月,刚过了春节,李老四终于同意我回四川探亲。但是不准带儿子走,他怕我带着儿子一去不回。
被毒瘾毁了爱情
有了初恋 却沾上了毒品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回到了阔别5年的家乡,母亲见到我好高兴。家里的亲戚朋友也来看我,我心中被久违的亲情所感动。几天后,母亲对我说,你父亲两年前酒精中毒死了。我的心顿时揪紧了,苦命的父亲没过一天好日子就死了,真是太可怜了。不久,我和母亲到乡下去给父亲上坟。想着十年前匆匆告别的那一幕,我在父亲的坟前失声痛哭。
回家后,我就再也不想回山西去生活。李老四几次写信来,我也没回,慢慢地就断了音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就帮母亲摆摊卖小吃。空闲时,就和朋友打打麻将、喝喝茶。在一次喝茶时,我认识了从攀枝花来泸州学习的罗凯。从此,我开始了第一次恋爱。
罗凯是个电力工人,我们在一起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常常携手去看长江,逛公园,一天不见面心就发慌。分手后,我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我想,这也许就叫爱情吧。两个月后,我母亲给罗凯详细谈了我的过去。但罗凯说,他爱我,也会包容我不幸的过去。就这样,我们走在了一起。半年后,罗凯培训结业回攀枝花上班,我也跟着去了。
到攀枝花火车站时,我见到了罗凯的几个朋友。他们面色苍白,没有精神,人也很消瘦。罗凯告诉我,他们在吸毒。第二天,罗凯上班去了,他那几个朋友就来到罗凯住的宿舍。进门后,他们将锡纸放在桌子上,抖些白色粉末在上面,拿起锡纸用打火机烤,嘴对着锡纸,使劲地吸冒出来的烟,吸一口吞一口。不一会儿,这些人都露出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又过了一会,他们呼呼大睡起来。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吸毒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一天,罗凯休息,他们来后对我们两个说:“你们来一口嘛,不会上瘾的,吸了以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要什么有什么”。禁不住他们的劝说,我们吸了几口。吸第一口的时候,我嘴里感觉好苦啊,然后就吐了。接着我们又多吸了几口,但没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只是觉得特别兴奋,话特别多。过一会儿,我想睡觉,睡觉的感觉挺舒服的。
毒瘾泥潭 不惜做“小姐”赚钱
第一次吸毒后,我们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沾毒品。一天,我和罗凯吵了架,心里烦就让他朋友给我点“药”。我吸了两口,罗凯就回来了。他看见我在吸毒,一句话没说,坐到我旁边也开始吸起来。就这样,因为赌气我们染上了毒瘾。
一直到快过年了,罗凯休假,我们才回到泸州去戒毒。我吃了戒毒药还管用,可他一吃就吐。大年三十晚上,他难受得不得了,在床上翻来滚去的。看他那副样子,我只好去找人买毒品,买来后我们又开始吞云吐雾了。那一刻,我感觉到我们完了。之后两个月,他带回来的6万多元便花得所剩无几了。
泸州的“药”太贵了,为省“药”我们开始注射。注射的感觉比吸来得快,一推进去马上就晕乎乎了。从这以后,我们就注射毒品,直到罗凯休完假,毒也没有戒掉,钱也用完了。回到攀枝花后,我们吸毒的事被罗凯的家人知道了,于是强迫我们分手,把我送回泸州。
母亲得知我吸毒后,简直气疯了,不停地骂罗凯。她把我关在家里,买戒毒药让我吃,一个月后才放我出门。从那以后,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吸毒,但也没找事做。空虚的时候,我又跑到舞厅去跳舞,认识了兰亚。他知道我以前吸过毒后,就问我“要不要药,不要钱的”。我禁不住诱惑,他随后弄了一点“药”给我。回到家后,我马上把毒品注射了进去,顿时又找到了那种飘飘然的感觉。第二天,我骗了母亲100元,打电话给兰亚说要买药,就这样我又复吸上瘾了。
为了毒资,我走上堕落的道路,到“ok”厅当了小姐,每天为毒品去出卖身体。后来我去了攀枝花的金江,靠当小姐挣钱吸毒,把自己弄得到处都是伤。由于我毒瘾太深,注射毒品时要加另外的药在里面,但两种药水加在一起对皮肤的伤害非常大,稍微不注意,注射到肌肉里去了,肉就会化脓腐烂。吸毒时,我对于死这个概念,根本就是模糊的。我亲眼看到了好几个吸毒的人,因为注射过量,或者身上伤口感染而相继死去。在金江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没有给母亲打过一个电话。
一天,我找不到血管,把针打在手臂的红穴上,整个手臂都肿了,就像被火烫着了一样,好痛。到了晚上,整个手好像有血胀满了一样,痛得我直哭。我拿针在手指上和手腕上扎了好多针眼,想放点血,可能不会那么胀痛了。谁知道没用,根本挤不了多少血出来,我又拿刀片在手臂上划了一刀,血倒是流了不少,可疼痛一点都没减少。别人劝我,快回家吧,不然伤口感染你这条小命保不住了。
亲情难舍 下决心永不沾毒
终于,我给母亲打电话,说我快死了。第三天,母亲赶到攀枝花把我带回家。看着我的凄惨相,母亲痛哭起来。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活不了多久,但我还是挺过来了。两个多月后,伤口慢慢地长好了,但是手筋断了,手不能伸直,不能用太大的劲。
吸毒的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没多久我又复吸上了。在街上碰见放出来不久的兰亚,他叫我带他到攀枝花用4000多块钱买了十多克海洛因。当天下午,我们坐上回成都的火车。列车刚驶出米易站,我们就被乘警查获,随后被送到了西昌铁路公安处看守所关押。管教民警们都挺好的,经常给我们讲道理,监室里的人也不打骂刚进去的人。惟一让我不安的就是我连续给母亲写了两封信,都没有回音,母亲可能是真的不要我了。我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我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惟一爱我的亲人。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月,母亲回信了,并寄来钱和换洗衣服,说再相信我最后一次。
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如果这一次我都还不改过自新,那真不如死了算了。在看守所的这段日子里,让我明白了亲情和生命的重要,自由的可贵。我不能只为自己而活,要多想想家人的感受,这样就不会再走邪路了。
现在虽然我被判了刑,刑满后,我要回去好好陪陪母亲,再到山西看看儿子,不管他认不认我。我要告诉他,我是他母亲,他是我儿子。回家后,我想找一份工作,我要做个脚踏实地的人,不再去沾毒品了,不会再沉沦了。
据了解,刘莉因非法携带毒品罪被判处6个月有期徒刑。6月20日,她刑满释放。(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心灵忏悔:让我们一起远离毒品!
刘莉在采访时的最后一段心灵独白发人深思:对吸毒的人我想说,毒品是一条毒蛇。当它缠住你的时候,会让你喘不过气来,每天为了它而四处奔波。它又是慢性毒药,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会让你遭到人们的唾弃。毒瘾好戒,心瘾难除,终身戒毒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但一个人只要有恒心,一定会战胜心魔的。因为在这世界上还有好多关心我们和需要我们关心的人,我们不能只顾自己一时的快活,而不顾家人和朋友的感受。
吸毒的朋友们,一定要下定决心,珍惜生命,远离毒品。回到亲人身边,做一个正常的人,开始崭新的生活。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受。苦难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使人坚强,也可以使人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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