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岁,广东省地震局研究员、williamhill官网 地震学会地下流体专业委员会委员。1976年,为广州地震大队(广东省地震局前身)的科研人员。
冯绚敏:1966年邢台地震后,国家意识到地震预报人才缺乏,从相关行业抽调人员充实地震研究队伍。我就是在那时候转行研究地震的。广州地震大队一成立,我就过来了。
唐山大地震发生时,我和同事正在坐船前往海南开会。一下船,就听说地震的消息。我们不信,打电话回广州,对方说没错。我们又打电话向北京国家地震总局核实。对方答复也很确切。我们一下就懵了。
在海南开了两天会,我们赶回广州。一到广州,大队领导就召集我们开会,决定派工作组到各地实地观测。我留在广州负责收集本地情况,并把全省各地上报的情况进行汇总。
石榴岗上千青蛙堵路
调查的结果非常不妙,全省各地都出现宏观异常!在海南,观测到地光,就是在傍晚时分,野地里突然出现一团光或一个火球,冒光的地面出现裂缝,草都烧焦了。天气异常炎热,马路路面几乎能烤熟东西,海口的老农不得不给牛马穿上“草鞋”。其它各地也都出现类似情况,比如,井水翻花冒泡,动物行为异常等。在广州,常常出现蚂蚁成群结队地过马路。在石榴岗一带,成百上千的青蛙“排队”外出,堵满了路面。
我们24小时值班,虽然家就在单位旁边,但没人回去。电话一会儿一个,都是反映这些异常情况的。大家聚在一起,认真研究,讨论的结果是,这些确实是临震现象。大家都特别紧张。最终,还是决定向省里发出地震预报。省里接报后,没有将这一消息通过媒体公布,可能是怕造成恐慌,而是通过政府一级一级下传。于是,很多人就搬出来住进抗震棚。 这样的正式预报总共有两次。但是,最终地震没有发生。
预报不准被扣上政治帽子
事后,我们也承受了很大压力,有人上纲上线,把这定性为一个“地震事件”,给我们扣了一顶大帽子。我承认,那时我们有认识上的不足,影响了政府决策,应该反思。但我到现在也不认为这里存在什么政治问题。因为,那些异常现象是客观存在的。
后来,我们专门请教了气象专家和一些老农。最后认为,井水打转、海龟上爬等现象,可能和台风有关。七八月份,正是沿海台风季节。
但是,还有很多情况是台风解释不了的。根据统计,在1976年一年,广东一省发生的2.3级以上地震就达40次,虽然多数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但是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范围。最大的一次发生在阳江,4.7级。历史上极少有地震记录的一些地方,也发生了,比如,恩平、佛山、遂溪等。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外省。1976年5月29日,云南龙陵一天之内发生7.4级、7.3级两次地震;7月28日,除唐山外,河北滦县也发生了 7.1级地震;8月16日,四川松潘、平武发生两个7.2级地震;8月23日,上述两地再次发生7.2级地震……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全国就发生了6次7 级以上的地震!
所以,事后,国内的专家们达成一致看法:1976年那段时间,williamhill官网 所在的区域地壳应力变化非常活跃。所以,我们当年在广东所观测到的宏观异常,都不能排除是与地壳应力场活动增强有关。
而且,虽然广州没有地震记录,但是,佛山当年发生了3.9级地震。所以,有些广州人在有些地区感觉房屋摇晃等,并不一定是心理紧张导致的幻觉,而有可能是确确实实的震感。
患上地震研究恐惧症
唐山大地震对我们这些搞地震的,影响非常大,包括心理上和观念上。因为有不少熟悉的同行就死在这场地震里了。
国家地震局预报中心的一个女同志,当时就是负责发布地震预报信息的。当年,确实有很多临震信息都汇总到她那里了。但是,当时文革还没有结束,一切都以政治为纲。如果发布错误预报信息,很可能被说成别有用心,甚至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所以,她格外谨慎,说再看一看,再看一看。但是,不容许她观望太久,大地震就来了。
震后三十年,她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申请院士时,连续三次都在最后一关被打下来,就是因为唐山地震。
唐山地震后,不少同事不想搞地震研究了。很多时候,我们总是一次次地问自己,我们还有出路吗?还能继续吗?还要继续吗?后来我想,自己既然已经转行,还是要搞下去。这一搞,就是差不多三十年。前几天翻资料,在1976年,我做的笔记有足足10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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