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36年的孙中山的孙女、孙科的女儿孙穗芳回忆说:
1955年,我从上海第八女子高中毕业,我三年高中的总平均成绩在90分以上,还被评为“五好学生”。在教师的指派下,我还负责帮助五位同学通过了毕业考试。虽然有这样的成绩,我却成为进入大学深造的同学中落选的人。在收到“不录取通知书”的前一天,我被一位派出所的人员叫去参加“斗争地主大会”。虽然那时已是1955年,“三反”、“五反”早已结束。在会场上,人们对“地主”拳打脚踢,叫嚷着要“枪毙他”。我是专门被叫来接受这个场面的“教育”的。有人对我咆哮:“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出身是反对官僚资产阶级。”我被吓得不知所措。就在第二天,我接到了通知,我不能进入任何大学读书。此时,我对自己的未来非常悲观,却连哭都不敢哭。
这时,我想到了祖母宋庆龄,就从上海到北京去看她,她却因风湿病去了外地疗养。我在北京还有做建筑师的严星华和舅母王婉玲,以及以前在上海的老邻居朱培英一家,他的父亲朱学范当时是邮电部长。我到了舅舅家,舅舅当时正在苏联,设计莫斯科—北京饭店,舅妈的警觉性很高,我考不上大学乃因家庭出身不好,所以我到舅舅家的当天,舅妈就去派出所汇报了,这意味着我不能在她家里多呆。而朱伯伯也怕我出身不好会连累他们,还吩咐儿子不要和我来往。
我当时沮丧极了。在万般无奈之际,就写了一封信给祖母宋庆龄,把自己的苦衷告诉了他。祖母很快回了信,信上说:上大学不是人生唯一的道路。不过,她在信的最后一行提到:但愿我明年能进入大学。我把祖母给我的信寄给了高教部,不久,有一位干部来找我,她说:现在国家的政策是一时向左,一时向右。她许诺:这个学期入学太迟了,等到明年我将会获准进入大学读书。
次年,我进入上海同济大学读建筑系,这并没有使我的思想负担减轻。有人认为我是“花岗岩脑袋”,意为不积极接受改造。常常有人贴出一些“大字报”、“小字报”之类对我进行批判,他们逼我承认出身于反动官僚、资产阶级家庭,甚至在公开场合,我也时常遭到侮辱、欺凌。在同济三年,每学期我都被安排坐在班里学生党支部书记的旁边,作业时常被抽查,所有笔记本都要定期交出来,以便他们检查我的思想。期终考试我得了满分五分,但因为我的家庭出身不好,经过重新评分,结果只给了我一个二分——不及格的成绩。这对于在做学生的我,无疑是想判我死刑。而凡被认为是政治上、思想上进步的,即使得了不及格,也被拉成及格。二分必须补考,但系里又告诉我说,所有的教授都说我不用补考了。其实,我并不担心补考,我宁愿补考再拿五分。结果,在成绩单上,我的分数被填成三分,勉强及格。
由于我的出身,我的思想被认为有“毒素”,于是在1958年我被送到上海近郊农村劳动,住的地方潮湿阴冷,睡的是泥土地,这段时间造成我全身风湿性关节炎,至今没有治愈。让我干最脏最苦的活,被认为是最能改造我的思想的一个方式。因为我的出身,我得用劳动来清洗血液中上代传给我的“毒素”。在当时的政治形势下,我经受的政治委屈和精神煎熬,如今真是不堪回首,犹如做了一场噩梦。 [1]
在推翻帝制、共和革命成功四十多年后,williamhill官网 共和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他的孙女孙穗芳为什么在1955年不准进入大学读书?因为孙穗芳被毛泽东时代必须人分三六九等的制度归类于下贱种群(农村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及其家属,城市旧官僚、旧职员、资本家、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及其家属。1958年后增加了右派分子及其家属。1966年后增加了走资派及其家属),原因系她父亲孙科是国民政府的旧官僚。
孙穗芳尚属幸运,有祖母宋庆龄,从而得以在1956年进入了大学校门。
文章引用来源:
[1]《我孙穗芳:《我的祖父孙中山·后记》,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458—461页。
来源:毛泽东的假象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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