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为防止书籍善本受潮或遭虫蛀,会“晒书”。晒书,又称曝书。看似琐碎小事,但由此生发的风雅趣事,却常常令人回味无穷。
南朝刘义庆的《世说新语》中载有“袒腹晒书”的段子:“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答曰:‘我晒书。’”从中看出郝隆生性狂傲,自诩才高八斗,满腹诗书。晒肚皮等于晒书,看古人行事何其洒脱幽默。
这故事后来衍化为“仰卧曝日”之典。《漳州四时竹枝词》就有“晒衣六月蠹能除,酷热金乌燎太虚。此日天门开好晒,郝隆惟晒腹中书”的诗句。
曝书在我国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了。《穆天子传》中就有“天子东游,次于雀梁,曝蠹书于羽陵”的记载。东汉崔实《四民月令》云:“七月七日,曝经书及衣裳,不蠹。”魏晋时期有了七夕曝书的习俗。
到汉唐时,曝书逐渐形成制度。至北宋,更形成独特的馆阁翰院文人的曝书集会。曝书至此成为文人士大夫文化生活的一种方式,成为博雅文人品鉴学习诗书的绝佳机会。
现在每年农历六月初六,苏州人还有晒书习俗。也有的地方在七夕晒书。在山东新泰,有曝书山。据《新泰县志》记载,山下韩家庄的一位书生屡试不第,后隐居山上,不复出世之望。某日因书籍被雨淋,遂将之放在山顶石板上晾晒,人们遂将此山名为“曝书山”。
明代诗人高如山为之赋诗曰:“曝书当日缘何事,强与青山换姓名。秦火未消经未著,辛勤应是鲁诸生。”
相传清初著名大诗人朱彝尊对书籍十分钟爱,在藏书中镌白文十二字“购此书,颇不易,愿子孙,勿轻弃”,还特意在浙江嘉兴王店建造了“潜采堂”、“曝书亭”。曝书亭迄今尚在,成为后世文人雅士流连之地。
关于晒书,历代诗家还留下许多名句,如刘筠的《戊申年七夕》:“岂惟蜀客知踪迹,更问庭中晒腹人。”清唐孙华的《周砾圃被盗窃书砚作嘲盗诗戏和》:“从今腹笥防窥瞰,莫向人前卧晒书。”清孙枝蔚《七夕忆内》:“遥怜弄针妇,空嫁晒书人。”毛奇龄《七夕》:“向夕陈庭尝下果,连年每晒腹中书。”
现代社会科技发达,书籍防潮、防蠹已不惟曝晒一途了。读书人偶尔到阳光下去晒一下自己,已是不易,更何谈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