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边沟》中右派挖草籽充饥的场景(网络图片)
【看williamhill官网 2016年04月30日讯】网上看到一个人,在数周前的清明节写的文章,悼念夹边沟劳改农场死去的父亲。《夹边沟》,这部在国外获奖国内禁演的电影,我是在网上下载看到的。其中有两处令人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
一个右派吃了有毒的野草,呕吐在地上。另一个快要死的右派,爬了过来,把呕吐物全都吃了下去。
一个女教师,千里迢迢从上海来看望自己的右派丈夫。活着的难友告诉她人已经死亡。她发疯般的在沙漠中寻找弃尸处。找到后发现,丈夫身上的肉已经被其他右派几乎吃光了。晕厥醒来后的她,把丈夫的骨殖包好,背在身上,消失在夜色中。
这些电影情节,是夹边沟发生的真实故事。读者可以容易在网上找到《夹边沟回忆》等文章。
政府的官方数据,全国有55万右派。但很多人考证,绝对不止。例如,官方的《当代四川简史》,光是1957年一年,四川划右就有6万人。(注意58年后还有追加的)这些分布在全国无数个劳改农场,据一些回忆文章,有5个比较大的;夹边沟、兴凯湖、峨边沙坪、青海湖、清河茶淀。光是青海省,除了夹边沟,还有其他很多劳改农场。有幸存者说过,“十万爱国者,困守祁连山”。是说青海各农场有10万劳改犯。当然,有很多劳改犯的“职称”不一定是右派。五类分子(地富反坏右)中,还包含有“反、坏”等。青海省的八宝劳改农场,一次冬天雪太大,压垮了一座女劳教人员住的草棚,19人身亡。这些女劳教原都是中学生,是1958年从上海“清理”出来的。这些人,有的熬到了被“摘帽”。很多像那个女教师的丈夫一样,没能挺下来。光是夹边沟,就有3000多人,尸骨无存,包括傅作义的亲弟弟,临死前写信叫哥哥给寄一点吃的,傅作义不相信,也没有回复。
在上世纪80年代初,大批幸存的摘帽右派回到了原单位。人数最多的当然是大学。
在我工作室斜对面的办公室,就来了这么一个。不到50的人,弯着腰,驼着背。走路总是低着头。从不和人多一句话。我打听到,他早年是武汉大学哲学系的。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回武大?想来应该是那里令他心情不快。他每天很早就提前来办公室,去锅炉房打开水,扫地。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去锅炉房的小路上,一旦发现对面走来学生,他就条件反射般的低下头,立刻离开路面,从路基下的草地走。我也注意观察到,为此经常搞得那些学生很不好意思。不理解这位老师怎么这样客气。他办公室的人告诉我说,他是在东北的劳改农场(我估计就是兴凯湖),常常被人毒打。据说他原本是一个倔强的人。却被改造成了这样的“顺民”。
第二位,是在单身宿舍楼,有一位摘帽右派(好像是政治系的)和我住在同一层楼。那时没有电风扇,夏天闷热天的晚上,大家都搬凳子坐在院子里乘凉。唯独他一个人坐在边上,从不和人交谈。稍晚时大家都回房间了,往往只有他一个人仍然坐在院子里,一直看着天空。我没有和他说过话。只是想一个事情;他为什么住在单身宿舍?是一直未结婚?还是妻离子散?
第三位,是开会时遇到的一个物理教师。此人很健谈。稍微熟悉点后,就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是摘帽右派。说他20多年中,吃了多少苦。他说:“我现在看到那些政工干部,眼睛就冒火,冒血”!我心中暗暗苦笑。心想;老兄您还是属于没有改造好啊,不像我前面说到的那两位。如果再来“反右”,您还得进去。
我说的这三位幸存者,毕竟活了下来。还给“落实政策”。我总在想,那些死去的人,在最后一刻,都在想什么?
我的结论是:无非是两种。
一种是,死前的意识中,全是食物的渴求。另一种是,想呐喊!
“反、坏、右”。有二种死法;一是被饿死。二是被枪决。
饿死的,你想呐喊,没有气力了。
枪决的,你想呐喊,不被允许。
1600年,布鲁诺在罗马被烧死时,被一根竹签把他的嘴和舌头穿在一起。
370年后,在williamhill官网 的江西省,一个叫李九莲的女孩,行刑前被用一些牙签把她的嘴和舌头穿在一起。出这个主意的人,一定是个文化人,知道罗马教廷防止死刑犯喊“反革命口号”的方法。
5年后的辽宁省,一个叫张志新的女人,处死前被割断喉管,再用一根塑料管插在气管里。对张志新的方法,为什么要比李九莲费功夫?只有一个解释;不让群众看出对犯人做了“禁言手术”。但是据沈阳的老百姓回忆,行刑前游街时,张志新似乎一直在喊着什么,大口的喘气。脖子上缠着白纱布不停的有血沫喷出。
林昭被枪杀前,狱中曾召开公审大会,林昭被带出来,口中塞一橡皮塞子。此物随人张口而伸缩,越反抗越胀大,会使整个面孔变形。同时颈上还勒有塑料绳子,这种对付特别“危险”犯人的双管齐下。林昭是个烈性子。她当然想喊。但口中的橡皮塞,令林昭的脸发红发青,显出一种非常恐怖的表情。“在场犯人无不感到极为恐怖,狱囚们惊呆到忘了跟着干部喊打倒口号,令主持人大怒。”《炎黄春秋》2010年第5期。
布鲁诺是殉道者,这个是公认的。
李九莲,张志新,严格说不是的。李九莲只是对打到刘少奇和文革的极端手段有异议。张志新只是对江青有看法。二人都不是严格意义的“反革命”。只是在那个年代,被划为“敌我矛盾”。林昭是真正的殉道者。是我们“政法机关"以往最爱说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专政对象。
前面我说到接触过的3个摘帽右派,他们没有像林昭那样被送上刑场。只是没有够上“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