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朱尘引》(《女儿国的故事》——读小说《朱尘引》有感)写了一个入世很深的故事,而《花低蝶》就是一部关于出世的佳作了。宋唯唯的作品就是这样,每看一本都让人如痴如醉,涤荡尘寰。
“花低蝶”三个字取自白居易的一首诗《秋蝶》──
秋花紫蒙蒙,秋蝶黄茸茸。花低蝶新小,飞戏丛西东。
日暮凉风来,纷纷花落丛。夜深白露冷,蝶已死丛中。
朝生夕俱死,气类各相从。不见千年鹤,多栖百丈松。
男主角是栖月城的一个政府官员,因着收税、计划生育工作等指标完成的好,节节高升。斯斯文文的外表下,种种出其不意的心狠手辣。最后,为着一口怒气,一把火烧掉了三百多年的道场花黯观。
正如花息真人对他的痛斥:“多年来你欺男霸女、贪赃枉法,在家对妻子欺凌侮辱,人面兽心,做尽了天下恶事,像你这样不敬神不信鬼的人,当然是巴不得世上没有神佛正道的。否则的话,人在做天在看,你怕不怕?”
花息真人对恶人的指责,给人一种凛凛然的感觉。果然,恶人要上来打人,他打人是打惯了的,对自己的妻子秋蝶是连棒子、斧子都敢上的。可是这一次,他想着把她打倒在血泊里,却举步不得,站在原处动不了,于是他心里充满了惧怕。
花息是自小给师父修炼的道人,她依神启从江南来到栖月城,重开了这个道观。她能知人的三世,也道出了她和秋蝶的因缘。每在秋蝶生死之际,真人都会现身,开导她,指引她。
文中相继出场的三位女主角,都是有道德、有操守、有底线的。秋蝶没有亲人,唯一的知心人是花息真人。虽然秋蝶对恶毒的老公不停的反抗,继而招致更大的怨毒;虽然秋蝶一时痴迷于前世的情缘,但最终,“她和她之间,终于,在这尘世,完成了彼此的纠结。”
据说,世间绝美的妇人,都是造物要令其在世间受千万种罪,才可赎一些孽。所谓“红颜薄命”,地府阎王发落世人,犯下罪恶的,来世罚作畜生,唯有一等万恶滔天的,罚做畜生只受一刀断喉之苦,着实太轻──发落这等罪大恶极的,来世依然投胎人间,做个有才有貌的绝色女子,十分人才,极长阳寿。如此,才令她在世间颠沛辗转,吃尽苦头。
月下舞剑的花息,分明是前世多情的公子。秋蝶按捺不住,花息正色道:“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坏人道行会下无间地狱!你怎么可以!”从此,花黯观的月洞门严严实实地挡在她面前,里头闩住了。
回到姚家,几个小姑子还是同仇敌忾般的诋毁她,教唆女儿讨厌她。秋蝶喜欢嗑瓜子,隔个十天半月到老街的炒货铺里称一斤瓜子。“人生的日子好似阳台砖上的瓜子皮,落了满地都只是嗑开作两瓣的废壳,精华的瓜仁搁在嘴巴里头,却并无多少嚼头的。”而姚仕良越发无耻了,已经有了二个私生子。满城的嫉恨化成口水吞噬着她。秋蝶终于出走了。在广州她遇到了第二位女角翩翩,还有一个好人古先生。
文中有个细腻之处,秋蝶的女儿豆蔻一生下来就是姚家人带大的,于是多了奶奶的老成和姑姑们的强势。但是她们对待豆蔻并不好,一是因为她是女儿身,比如有一次秋蝶回来正好孩子哭,奶奶唤不来几位姑姑,秋蝶抱起孩子看到孩子一身的痱子。秋蝶出走工作,姚家人竟然对她说她母亲在广州“当鸡婆”……
书中还写到了夜总会和黑社会。广州长安的市面更复杂,翩翩的男友就是替人收保护费的,为了偿还赌债竟然让青梅竹马、一同出来闯荡的翩翩去卖身,但翩翩是“卖艺不卖身”的,因此招致许多毒打。他最后惨死于黑道上的窝里斗。翩翩也算解脱了,却心痛得发疯。
翩翩终于大彻大悟,与秋蝶和花息真人相约在江南的三月。“在江南的三月,阳光暖融融的,原野上的油菜花开了,阳光照着白粉墻,窗口映着桃花……那所房子前,有一口池塘,池塘里开江了紫菱花。我去的时候,真人在那里,你也会在那里……”
──“青山长在,绿水长流。万里河山,你和我终会有缘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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