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花好月圆。”认为凡花皆可欣赏,花开便有好事。其实古人并不都是这样认为。花开,有时竟成了灾难的兆头。
北齐时代,崔季舒官运亨通,最后做了宠官侍中特进(官职名)。有一天,他家的庭院中荷花池里的荷花忽然全部开花,白如粉,红如胭脂,花朵硕大,煞是好看,但是过了一会儿,这些新开的荷花都变成人脸的形状,朝向崔季舒,看着他。崔季舒觉得惊怖,就回到房中。从这天起,他家便怪事不断。
白天,他和妻子午睡,忽见一个遍身生着黑毛的人来到跟前,自称是“五道将军”。崔季舒挥剑一斩,结果什么也没有。他昏昏沉沉爬起来,来到庭院中散步,忽然看到地面上咕嘟嘟的冒出一股血水,腥气四溢,人不可近。正当崔季舒要叫人把它打扫干净时,天上掉下一个白色的东西,大如斗,落在地上,变成了他儿子的头。崔季舒大惊,忙跑过去看,还没到跟前就突然不见了。
崔季舒回到厅中坐下歇息。只见一丈来长的大手从地面伸出来,向他摇着,整个厅堂光华灿烂。崔季舒问左右仆人:这是什么?仆人说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崔季舒更加惊异,茶饭不思,坐立不安,担心祸事要发生了。果然,没几天,崔季舒获罪被杀,累及全家。
这样的怪事,唐代也有。滕景贞原在广州做官,永徽年间,皇帝罢免了他,于是滕景贞空落落地回到家中闲居。中午,女仆在做饭,锅中突然发出如雷一般的响声。滕景贞急忙跑过去,揭开锅盖一看,锅中的白米,正在一堆堆地向上隆起,从中发出巨大的响声。滕景贞大惊,忙把它盖上。回过头来,发现蒸饭用的饭甑上,开出十几朵莲花,光辉灿烂,就好像开在水中一样。不一会儿,这些花迅速枯萎,最后不见踪影。滕景贞觉得是个不吉利的征兆,天天为之忧心。十天后,滕景贞死了。人们说:花忽开忽灭,犹如人的生命到了尽头,并非吉兆。
唐朝兴平西边,有一座别墅,主人叫梁春。别墅后边的花园,栽有数十棵梨树,春花秋实,是一个好景致。太和四年深冬十一月,天降一场新雪,世界一片粉装玉琢。梁舂邀了几个知己朋友来煮酒赏雪。他们喝了几盅酒,面对玉树琼枝,诗兴大发,各自以梨树为题,咏律诗一首。吟完,又踏雪而行,来到梨树下细细观看。他们忽然发现了一棵梨树开满了白花,如果不仔细看,混杂在雪中,简直不能分辨哪是花,哪是雪。梨花散发出阵阵清香,为赏雪活动增添了无穷情趣。
梁春对冬天开梨花,感到非常惊奇,他满心欢喜,认为是个好兆头。他对几位朋友说:“这花兆什么呢?”其中一个姓韦的朋友说:“梁兄,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树木一般在春天开花,冬天落叶。现在梨树反而在冬天开花,这是反常现象,能说它是个吉兆吗?”梁舂被泼了一盆冷水,心中很不愉快。过了一个月,梁春的父亲死了。梁春想起韦生的话,方才相信冬天开花,并不是一件好事。
历代人对一些花木草莱的反常现象,总是很忌讳,把它看作怪异,不像我们现在把它当作一件珍闻来报道。宋朝时,江西鄱阳义仁乡东门村是个大村庄,全村人都姓曹,大约有一百几十家居住在一起。村中有个叫曹廿一的人,是个富家大户。庆元元年夏,曹廿一家中发生了一件怪事。在庭院中的平地上,突然开出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花径七八寸,高约有二寸多,花的周围彩云如画,非常美丽。这朵莲花就在云彩的缭绕中亭亭玉立,犹如仙子下凡。花香浓郁,充溢整个庭院。
曹家开出这样一朵奇花,轰动了四乡八邻。人们纷纷赶来观看,公卿显贵与平民百姓,络绎不绝,登门求见花一面。曹廿一家忙不停,东门村也一下子热闹了许多。人们都说曹家将有好事登门,这朵白莲就是好兆头,曹廿一听了也喜孜孜的。
但是有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人说:“莲花本是开在水中的,现在却开在陆地上,恐怕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曹廿一听了,马上惶恐不安起来,怕大祸临头,赶忙设法除掉这朵白莲。
第二天,曹廿一正准备请道士来驱除邪怪,忽然发现莲花已变成一朵硕大的菊花。这朵菊花半开半合,花蕊正待全部放出。曹廿一吓得不敢去请道士,只好静静等待,看这花能开多久。过了三天,菊花全部绽放,光彩夺目。这朵无根无蒂的菊花,惹得曹家人惊慌不已,都怀疑是什么妖邪作怪。最后他们采取断然措施,在菊花周围架起干柴,焚烧这朵花。烧了一天一夜,花才消失。扒开柴灰一看,什么也没有,地面照常一样平坦,似乎根本没开放过什么花。其后,曹家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花开在何处,也不管与人的吉凶祸福有无关系;都应该修身律己,立即内省行善,方为上策!
(据[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唐]张读《宣室志》[宋]洪迈《夷坚志》等书综合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