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平安夜,香港尖沙嘴海港城,孙嘉伟被控“袭警”,遭扣押一个月后才获保释。后来港警发现袭警者另有其人。资料照。(图片来源:庞大伟/看williamhill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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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williamhill官网 2020年10月15日讯】2019年平安夜,香港尖沙嘴海港城有反送中活动,孙嘉伟在混乱中被警棍殴中头部,被喷满面胡椒喷雾,且便衣警员强行把他压在地上,一口咬定他用脚踢。扣押满48小时之后,孙随即被送上法庭,罪名是“袭警”。法庭两度以“案情严重”为由,拒绝孙的保释申请。结果在荔枝角收押所度过今年元旦,扣押长达一个月后才获保释。后来在辩方呈堂的片段中,港警发现袭警者另有其人,于是申请撤控,孙当庭释放。孙接受港媒采访时表示“我不相信香港有公平的司法制度。”
无辜被还押一个月,26岁的孙嘉伟接受《立场新闻》访问时形容,由始至终这是一场“无理取闹”检控,“(获撤控)我完全无开心,连释怀都无,因为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纵获当庭释放,孙已对司法制度彻底失去信心。
“我无做过 无想过比人带上庭”
平安夜晚上,几十人响应网上呼吁,在尖沙咀嘴海港城内参与“和你Sing”,“光复香港,时代革命!”“五大诉求,缺一不可!”口号声始起彼落。
孙嘉伟当下只见一班人挥棍,自己被撞至失去平衡,下意识扶向前方;面前男子一棍殴中其头部。两人随即冲上指他“袭警”,孙遭强行压在地上,被喷一面胡椒喷剂。
“袭警?”孙嘉伟心里惊诧,只能大声否认,“我冇做过。”面前的便衣警无意理会,“你唔好扮野,我哋知道你想做咩。”扣押逾48小时后,警方正式控告孙嘉伟,指控他脚踢一名女警,并将他押上法庭。
“我没有做过嘛,无想过畀人带上庭…带上法庭那一刻,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孙嘉伟曾以旁听者身份到过法庭,远望向在犯人栏内的朋友,已不好受,却料想不到会换成自己站在犯人栏内。
荔枝角收押所“怕又不是很怕,但无助”
被拘押在警署期间,孙嘉伟无法好好休息,有两晚没食饭。至圣诞节翌日、拘留满48小时而被带上九龙城裁判法院时,他已提不起精神了,心不在焉,“律师跟我讲过,应该都可以(保释)的,因为袭警罪不算好重的罪。”
庭上,孙嘉伟未能听清楚裁判官苏文隆说话,只依稀听到四字:“案情严重”。直到庭审完结,再被带返羁留室,孙经海港城被捕的另一名被告提醒,才惊觉原来他的保释申请被拒绝,需即时还押。
囚车把孙嘉伟送往荔枝角收押所,之后再带到俗称“猪肉房”的临时囚室。在陌生的囚室,他一边计算自己要在收押所待多久,一边则担心政见不同的父母不会来探访,“怕又不是很怕,但无助。”铁窗下,心里只有担忧跟不安,潸然泪下。
七天后,孙嘉伟代表律师再向高等法院申请保释,他这次满有信心,因为代表律师透露,控方并无反对让他保释。可事与愿违,高院法官杜丽冰再以“案情严重”等为由,拒绝其保释申请。
“他(控方)连片段都没有的时候,怎样可以单靠控方的说话、所给的证据,就认定我有做过呢?”孙嘉伟觉得,高院做法俨如未审先判。孙连同“家当”,再被带回收押所。
九龙城裁判法院 终获保释
在收押所度过了足足一个月,案件于今年1月24日在九龙城裁判法院提讯时,在控方不反对的情况下,主任裁判官严舜仪终于批准孙嘉伟保释,时为农历年三十晚上。
孙嘉伟重获自由后,才经报道中得知,港警平安夜在各大商场拘捕多人,只有孙与另一名被告两人不获保释。事实上,即便是与反送中示威有关的袭警案,大部份被告均获保释,“点解?点解我没有做过?都要我不能保释呢?”
孙嘉伟至今仍不明所以,但他相信,关键是负责案件的裁判官或法官自身的立场,“法官主宰个司法制度,因为始终审讯‘审’的都是官,不是控方,控方都只是交证据,看法官信不信。他(裁判官/法官)思考时已经有立场,当(他的立场)同你立场不同时,即使你没有做过,都觉得你有。”
孙嘉伟的案件,原本押后至2月再提讯,因疫情一再顺延,控方一直没有提交新的证据;而警方所依赖的证据,只有声称受袭与在场警员的口供,以及一段海港城闭路电视的片段,但却没有拍下“袭击”的过程,只拍摄到警员制服他的动作,“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孙嘉伟曾通过代表律师联络律政司,指证据薄弱,并要求撤控,但遭律政司拒绝。6月,孙在庭上正式答辩,否认控罪。
港警“有杀错无放过” 控方主动撤控 裁判官拒批准讼费
在案件开审之前一个月,事情峰回路转,律政司突然去信孙嘉伟的代表律师,透露会撤销控罪。案件8月27日再讯,控方解释警方在处理另宗案件审讯时,从辩方呈堂的片段中,发现了与本案的事发经过,经重新审视,决定撤销他控罪。控方指出,片段所见,施袭者戴着白色cap帽,孙则戴黑帽,两人站得非常近,但袭警的应是白帽男。
孙嘉伟难以接受控方以“点错相”轻轻带过错误,他认为整场检控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反映了港警和律政司对示威者的取态,“有杀错无放过,宁愿杀错,都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
“完全觉得他们是毫无证据,完全是乱来,拘捕了再算,有什么事就觉得‘带上(法)庭啦,交畀法庭处理’⋯⋯他宁愿用任何方法,不理自己有没有什么实质证据,都要令你失去自由,有个限制。”孙嘉伟仍然气愤。
既然认错人,出错责任应在控方,孙嘉伟的代表律师在庭上申请讼费。控方却反对,辩称案发时场面混乱,由于孙与施袭者站得非常近,打扮相似,才让警方误会,认为孙自招嫌疑。
虽然代表律师同意片中被告曾“揽住”便衣警,但解释孙被警棍打中、推跌,失去平衡下,才反射性捉住警员,跟袭击过程无关。何况孙原来站在柱后面,不可能知道有人袭警,无原因要“捉住”警员。不过,裁判官郑念慈竟接纳控方所言,拒批出讼费。
“个官始终坚持觉得我是‘揽住’,因而觉得我自招嫌疑,所以不给我讼费,但他完全没有想过,我完全是一个无罪之人,已经被还押了一个月监。”孙嘉伟说。
赢输视乎裁判官政治立场 “不是撤控,胜算都比较低”
自从被还押后,孙嘉伟就不再相信香港拥有公平的司法制度,最大原因是他不信裁判官能完全排除自己的政治立场,公平审讯;诉讼输赢,似乎更取决在哪一位裁判官负责审理。
孙嘉伟有想过,自己可能被判罪成,为无做过的行为坐监,“我感觉是官会信警员说话,都不会信我(被告)啦…⋯⋯甚至连帮警员想好借口,我觉得(自己的案件)都有点渺茫。”特别是知道原定审理案件的裁判官视是郑念慈时,“知道那一刻,我说:‘如果不是撤控,胜算都比较低’。”
尽管不相信香港的司法制度,孙嘉伟还是想要尽力讨回公道,原本打算就还押一个月向港警提出民事索偿,“虽然一个月不是好长,但是我觉得是为了公道而去追讨。”追讨原意也不是为钱,“钱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坐了就是坐了,伤痕永远在,那种感觉永远都不会消失,只不过是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他甚至已联络立法会议员许智峯协助,一切都准备就绪。一周之后,律政司接连对法庭申请介入两宗许智峯提出的私人检控,并要求撒销针对在西湾河向青年开枪的交通警察,以及涉嫌在深水埗铲上行人路的士司机郑国泉的传票。法院批准,撤销检控。
眼看着律政司介入、刹停私人检控,无疑使孙嘉伟打消了追讨的念头,“你仲相信有公平呢样野咩……我唔相信香港有公平的司法制度。我已经觉得无理由要这么多人为我筹钱,去搞个上诉、民事诉讼。好坦白讲,我好怕到时最尾(律政司)一个介入,我还要输讼费,白白浪费了好多钱,我宁愿这些钱用来帮助有需要的手足。”
得不到的公义 “宁愿打甩嘅系其他手足”
英国的首席法官Lord Hewart曾指出,公义不止要得到彰显,更是要明显地、毫无疑问地被看见得到彰显。
而被逼卷入诉讼漩涡的孙嘉伟,一开始对于法庭有期昐、希望审讯可还他清白,然而经历当中,已逐渐对司法制度失去信心,他甚至形容以“等死”心态出席每一次聆讯。
即使获撤控,孙嘉伟已无法再相信香港的司法制度,能够秉持公义,“公义一直唔喺到”。他深信,自己只是侥幸遇上“奇迹”,尚有众多如他一样无辜的被告人,未必有“奇迹”眷顾,要为无做过的事,付出沉重代价。
“对比起其他人,甚至可能有些人系被告暴动,(面临刑期)咁长时间,我宁愿‘奇迹’发生在佢哋身上,宁愿打甩嘅系其他手足。”
责任编辑:许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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