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孟门山上的水更是滔滔而下,平阳地势低洼,看看要被水浸没,不可居住了。(图片来源:Adobe stock)
接上集:【帝尧的故事】五十五:子朱耽游乐 夸父拖旱船
且说帝尧又知道了子朱陆路行舟,昼夜嘻乐这些事,心中愈加忧闷。一日临朝事毕,问百官道:“朕年事已高,汝等仔细想想,有哪一个人可以接替朕这个大位的?”那百官听了,都默默不语,忽然一个朝臣名叫放齐的,冒冒失失说道:“臣的意思,帝子朱是个开通之人,资质又很聪明,何妨明诏立他做太子呢!”帝尧听了,叹口气道:“知子莫若父。朱儿这个人,说话从不讲忠信,这个叫作嚣。师友劝告他,他从不肯听,总要计较争辩,这个叫作讼。如此嚣讼之人,怎么能付他大位呢?天子大位,是天下公器,朕决不敢以私情而害公义,汝不必再说了。”放齐听了,不敢再说。其余群臣亦没有一个附和,于是就此作罢。
到得退朝之后,帝尧又叫了大司农、大司徒两个进去商量道:“朱儿从前朋淫漫游,朕想远放他出去,经过你们二人斡旋,暂且留住察看。只安分一年,近来故态复萌,且更厉害,还能再宽恕他吗?尤其危险的,今日朝堂上放齐竟说他好,还要推戴他。放齐这个人虽不是上士,但还算是正直的,他的见解尚且如此,以下同他一般见解的人必定不少。万一朕百年之后,这些人竟然推戴朱儿,拥戴朱儿做了天子,岂不是害了他吗!朕的意思,总想择贤而禅位。如果有了可以禅位的贤人,大家还有人拥戴朱儿,争夺对立起来,岂不是坏了天下大事?所以朕的意思,总以远放他出去为是。朕并非不疼爱朱儿,惟其如此,才可以保全他,也才是真的疼爱他。汝等以为如何?”
大司农和大司徒至此,已无可再说,于是商量安置的地方。帝尧主张远,大司农等主张近,说这样使他可以常常归来定省,以全父子之恩。帝尧也答应了。商量决定的结果,就在丹水上源的地方,名叫丹渊,离平阳不过几百里,三五日可以往返。帝尧就叫大司农送了他去。帝后散宜氏虽则爱子情切,然而大义所在,亦顾不得了。
到了临行的那一日,帝尧又切实训诲了他一番,方才起身。
大司农送子朱到丹渊,看看那里一片山陵,无栖身之地,于是召集人夫,替他筑了一座小城,令他居住。从此帝子朱改名叫丹朱。然而自此之后,那夸父等倒反可以和丹朱聚在一起作种种游乐之事了。
且说帝尧放逐了丹朱之后,正是他在位的第五十八年。那年又发生大地震,连月不止,十分厉害,山崩石裂,可怕得很。那孟门山上的水更是滔滔而下,平阳地势低洼,看看要被水浸没,不可居住了。帝尧就想搬到那从前预备的都城里去,谁知又有地方官来报导:“北面吕梁山上也开了一口,亦有洪水从山上下来,汩汩的冲到汾水中去。那汾河两岸日涨夜高,那第一次预备的都城已经被淹没了。就是那第二次预备的都城,虽在上流,但是逼近昭余祁大泽,恐怕亦不可以居住了。”帝尧君臣商议,只得再向汾水东北的太原地方找高的地势,再建新都。一面先将物件陆续迁移,一面招呼百姓,帮助他们迁移,同时又派遣人员向各州考察,观察各地水势,疏导百姓迁移高处。忙得不可开交。
没过几个月,西北方山上的洪水竟是滔滔而来,平阳已经不能再住。幸好这时平阳旧城的百姓已有十分之九都迁到新都城去了,旧城中所剩不多,但也还有数百户没走。帝尧处处以百姓为重,百姓未迁移完之前,他是不肯先走的。哪知这日西北方堤坝冲坏,一股洪水直扑平阳,顷刻之间。城内水深三尺。帝尧没法,只得率领了他的嫔妃和子女等仓皇出宫,乘了船只,向东南而行。那些百姓也在后面乘船跟随。
看看天黑了。到了一座小山之上,暂时停留。朝中群臣,除了大部分已迁往新都外,大司农、大司徒的眷属等都跟了帝尧逃避。大司农等则乘船尽量救援百姓,把他们陆续都接到这个小山上停留。这时回首一望,平阳全城都沦浸在水中,连屋顶都看不见了。
大家停留的这个小山,并不甚高,而那股洪水的来势,却甚为凶猛。人们都万分担忧,这一夜不但没得吃,也不敢睡,也没地方可睡,人们都坐在树下草中而已。到了次日,大家看小山周围较高的大山都已浸没于洪波之中,独有帝尧等所停留的这座小山,却依旧兀立在大水的上面,仿佛拔高数十丈,浮起水面似的。大家看了,都觉得奇怪,不知何故。但是水患虽则不愁,而数百人一无粮食,何以持久?甚是堪忧。
到了第三日,洪水逐渐向下流退去,左右的大山又大部分露出在水面之外,但是再仔细看帝尧自己停留的这座小山,水线仍在原处,并无减退。大家更是奇异,无不说是帝尧盛德之所致,不然,天生成的石山怎么能够随水起浮呢?因此后人就给这座小山取了一个名字,叫作浮山。就是能够随水势上下漂浮的山。
一看洪水暂退,帝尧和群臣马上决定立刻往岳阳去。否则此山无粮,再住势将饿死。途中到了一座山中登岸,先猎些禽鸟充饥,然后再翻过两山,才到岳阳。岳阳的人民竭诚照顾,腾房让屋,供给饮食,日常用项,很是齐备。大家在岳阳将息数日,方才起身。后世因此将这个地方也叫作“尧都”。
来到新都。过了几月,安定下来。各处的奏报都来了,统计起来,大约没有一处不受水灾,远的如荆、扬、梁,近的青、兖、徐、豫,都是如此。冀、雍二州,那更不必说了。古书上有几句记这洪水的情形,叫作“江淮流通,无论平原高阜,尽在水中,民皆登木而栖,悬釜而爨(ㄘㄨㄢˋ,cuàn,就是把锅吊起来做饭)”,又有一句,叫做“浩浩怀山襄陵(浩荡的洪水包围了山脉,漫上了丘陵)”,照这句看起来,真是空前的大水灾了。尤其可怪的,青、徐、兖、扬濒海一带的地方,水势竟会逆行,从东往西,直氾滥到内地,以致荆、豫、梁等州亦大受其害。从来水总是向东流的,这回倒过来,逆行向西了。
且说帝尧看到这种情形,那心中的忧愁焦急,真是不可以名状。但当时各地的奏报,都注重在人,有的请帝速任贤能,有的直说治水不得其人。这时首先负这个责任的,就是共工。共工受命治水,自帝尧十九年起到此刻,已经有四十一年。在职之久,受任之专,可算古今第一,然而洪水之灾,愈治愈甚。也是他的治水方法不对,又耽于淫乐。但是帝尧是个如天之仁的圣君,遇到这种大灾,知道共工是万万不能胜任,万万不可再用了,但是亦知道不尽是共工之过,所以当时虽则下诏免了他的职,但并没有治他的罪。
可是还要派人来治水啊。帝尧又问羲仲等道:“现在洪水之害大到如此,高的山已浸到中央,小的陵更冒过了顶,百姓实在困苦受罪。虽说是天命,但人事不可不尽。汝等想想,有哪个能够治理的,赶速保奏。”羲和四兄弟同声说道:“臣等看起来,莫过于崇伯鲧。这个人真是奇才,臣等素所佩服,就是大司农等亦知道的。”帝尧听了,叹口气,摇摇头道:“这个人哪里可以任用呢!他的坏处是太过自以为是,素以方正自命,又自负其才,简单的下一个评语,就是‘狠而且戾’四个字。担当大事的人,第一要虚怀若谷,纳谏如流,乐善好施,舍己为人,才可以集思广益。而鲧这个人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哪里肯听别人的善言?怎么可用呢?”羲仲等道:“现在既然没有他人可用,就姑且用他试试吧。如果不行,可以立刻免他的职,帝以为何如?”那时大司农、大司徒亦都赞成。帝尧没法,只得说道:“那么,就试试看吧。”于是就命和仲前去宣召,和仲领命星驰而去。这样治理洪水的大臣就换成了鲧。
主要参考文献:钟毓龙《上古神话演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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