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局部，描繪北宋汴河兩岸風光。
中國「十大名畫」不分軒輊，皆為繪畫史上傳世精品，其中最為家喻戶曉的是北宋張擇端〈清明上河圖〉。能將當時一個人口超過百萬的首都汴京（今開封）盛況，容納於高僅24.8公分，長528公分的長卷中，技藝超群，令人歎為觀止！
北宋畫家張擇端以〈清明上河圖〉揚名立萬
張擇端（公元1085～1145年），宋徽宗時期宮廷畫院（翰林圖畫院）畫家。擅長「界畫」（使用界筆、直尺引線，畫建築物、家具等），尤其善畫城廓、市街、舟車等。代表作品很少，〈清明上河圖〉和〈西湖爭標圖〉被讚譽為「神品」，但唯一流傳於世的僅有前者。
歷史上著名畫家通常都會留下一些經典畫作。如果代表作數量夠多、時間跨度夠長，還可以看出畫家早期、中年、晚年的畫風轉變。但張擇端非常特殊，一生就以一幅〈清明上河圖〉揚名立萬，奠定中國、甚至世界藝術史上難以超越的地位。
北宋在中國歷史上也是一個特殊的朝代。一方面「三冗」（冗兵、冗官、冗費）政策拖垮經濟，加以多次變法、朝野動盪和新舊黨爭等問題，外交上「積貧積弱」。一方面社會經濟繁榮、民間商業興盛，在文化、藝術各方面締造了輝煌的成就。
評價兩極，「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的藝術家皇帝宋徽宗在〈清明上河圖〉卷首題寫畫名，並蓋上「雙龍小璽」印章。據說被明末一位裝裱匠在重裱畫作時，將徽宗寶貴的題字、印璽剔除了，他還在離畫卷起首不遠處補畫一頭驢，不知真有其事，還是誤會一場。
〈清明上河圖〉記錄汴河兩岸風光
〈清明上河圖〉精緻細膩的記錄了汴河兩岸建築、民生和自然風光。
〈清明上河圖〉像是一部刻畫市井日常的寫實電影，也像一首熱鬧歡快的城市交響曲。結構嚴謹，繁而不亂。採「散點透視」構圖法（移動視點，多個觀察角度），以精緻細膩、生動活潑的筆法記錄了汴河兩岸建築、民生和自然風光。
畫卷由右向左展開，從鄉村近郊行至汴河，再到人口密集的皇城，中間以虹橋發生的意外作為畫面高潮，大致分成三部分。
首段是郊野風光。兩名腳夫趕著馱炭的驢子，緩緩從鄉間小路走進畫面中。疏林、老樹、茅舍、小橋、流水……一派純樸自然。路上一列隊伍行來，轎子裡坐著一位婦人，其轎頂裝飾著柳枝、雜花，插柳枝為清明避邪習俗。轎後跟著騎馬、挑擔的人們，推估是踏青掃墓歸來。
汴河是隋煬帝時期開鑿的通濟渠，為北宋漕運樞紐，南糧北送的交通要道。沿鄉間小徑連接到畫面中段車水馬龍的汴河碼頭。此處水路糧船雲集，船隻首尾相接，船夫搖櫓、縴夫拉船、靠岸卸貨等，非常忙碌。陸路商業繁茂，飯鋪、茶館、磨坊、客棧、小販、打鐵店……一應俱全。
橫跨汴河的「虹橋」宛如彩虹，是一座單拱木架構、沒有橋墩的橋。橋上聚集各式攤販，熙來攘往，人聲鼎沸。
過橋的船是有限高的。當一艘大船正要經過時，船夫驚覺桅杆竟然忘記放下來，快撞上橋了！大家七手八腳，有的用竹竿去撐，有的以麻繩挽住船，還有的趕緊放下桅桿……周遭人群觀望著，有人大聲吆喝，有人從屋裡跑出來看，眾人都為此捏了一把冷汗。
順著汴河繼續向左，幾艘船隻轉動船身離去，河流也隨之逐漸淡出畫面。我們的視線重新回到陸路交通，進入畫卷後段，商鋪林立的市區街道。
畫卷後段，以一座雄偉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屋宇櫛比鱗次。
城市商業區和首段鄉野的茅屋風情截然不同。寬廣的道路旁種植樹形優美的行道樹，以一座雄偉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屋宇櫛比鱗次，大型商店門口紮有五綵裝飾的「綵樓歡門」，茶坊、酒肆、肉鋪、廟宇、香料店、醫藥鋪、煤炭店、修車鋪、香火紙馬店等，應有盡有。
人潮川流不息，騎馬的官吏、乘轎的眷屬、行乞的老者、背簍的行腳僧……加上穿梭其間的人力車、牛馬車、駱駝、轎子等交通工具，熱鬧滾滾。
〈清明上河圖〉既有大手筆的河道、橋梁、建築等，又同時呈現令人吃驚的細節。僅有二、三公分高的男女老少，從事各種活動，衣著、動作、神情各異，商店陳設、貨品樣式、室內物件等，鉅細靡遺，庶民生活百態躍然其上。
〈清明上河圖〉被譽為宋代小百科全書
「天下第一畫」〈清明上河圖〉歷時十年才完成，被譽為宋代小百科全書。畫中許多細節與當時文獻記載相符，尤其和《東京夢華錄》描述的汴京景象不謀而合。因此，除了藝術成就以外，它還具有非常高的史料價值，為當時北宋的繁華歷史、人文科技、城市面貌等留下珍貴的見證。後世有許多畫家臨摹、仿作，留下至少百餘卷畫作，還出現專門研究畫作的「清明上河學」。
有學者認為畫卷首段出現的並非掃墓隊伍，題目的「清明」也不是指清明節。從一些樹葉凋落、驢子背著取暖的木炭等處觀之，所繪的是蕭索秋景，而清明是「政治清明」、「天下太平」之意。「上河」有指河的上游、皇上所在的地方；還有將「上」當動詞，像趕集上街一樣，稱為上河的。
〈清明上河圖〉裡一共畫了多少人呢？有說550多人、815人等，主要因為畫中有許多人物藏身於建築物、交通工具、花草樹木之中，只露出部分身體，或一方衣角，正確人數實在很難計算。
北宋滅亡後，家國殘破，畫中繁榮景象徒留回憶。戰火波及下，張擇端去向何方？不得而知。〈清明上河圖〉亦命運多舛，「七次進宮，六次出宮」，先後落入15位私人收藏者手中，又長達370年下落不明。後來被末代皇帝溥儀帶出宮，歷經千年坎坷，終能再現人間。
清明上河圖數位特展 承載歷史航向未來
國立故宮博物院收藏，由清代五位畫院畫家合作的〈清院本清明上河圖〉局部。（以上圖片來源皆為：公有領域）
國立故宮博物院收藏的〈清明上河圖〉版本多達八種。主要是參照張擇端畫作所繪的摹本，再增添新意，重塑城市風貌。其中，名氣最大的是由清代五位畫院畫家合作的〈清院本清明上河圖〉，高35.6公分，長1,152.8公分，畫中多達4,000多人。
近年來，故宮博物院以〈清院本清明上河圖〉為藍本，推出一系列高解析動畫「古畫動漫」，以長卷的螢幕光牆呈現館藏名畫內容和意境。結合科技藝術創造的「古畫動漫－清明上河圖」，帶領觀眾穿越歷史長河，走入古畫中。
2024年國立故宮博物院與國立海洋科技博物館聯合推出「河海行舟－清明上河圖數位特展」，此刻正於基隆海科館展出，展期至2025年3月2日。「河海行舟，乘載歷史，航向未來」。有興趣的朋友不妨親臨現場，感受〈清明上河圖〉的無窮魅力！
（轉載自《看雜誌》第262期）
